黄帝内经《灵枢卷六·五癃津液别第三十六》原文、解读

灵枢卷六·五癃津液别第三十六

灵枢卷六·五癃津液别第三十六原文

黄帝问于岐伯曰：水谷入于口，输于肠胃，其液别为五，天寒衣薄则为溺与气，天热衣厚则为汗，悲哀气并则为泣，中热胃缓则为唾。邪气内逆，则气为之闭塞而不行，不行则为水胀，余知其然也，不知其何由生，愿闻其道。岐伯曰：水谷皆入于口，其味有五，各注其海①，津液各走其道。故三焦出气，以温肌肉，充皮肤，为其津；其流而不行者，为液。天暑衣厚则腠理开，故汗出；寒留于分肉之间，聚沫则为痛。天寒则腠理闭，气湿不行，水下留于膀胱，则为溺与气。

五藏六府，心为之主，耳为之听，目为之候②，肺为之相③，肝为之将④，脾为之卫⑤，肾为之主外⑥。故五藏六府之津液，尽上渗于目，心悲气并则心系急，心系急则肺举，肺举则液上溢。夫心系与肺，不能常举，乍上乍下，故咳而泣出矣。中热则胃中消谷，消谷则虫上下作，肠胃充郭故胃缓，胃缓则气逆，故唾出。五谷之津液和合而为膏者，内渗入于骨空⑦，补益脑髓，而下流于阴股⑧。阴阳不和，则使液溢而下流于阴，髓液皆减而下，下过度则虚，虚故腰背痛而胫痠。阴阳气道不通，四海闭塞，三焦不泻，津液不化，水谷并行肠胃之中，别于回肠，留于下焦，不得渗膀胱，则下焦胀，水溢则为水胀，此津液五别之逆顺也。

【注解】

①海：指气海、血海、髓海、水谷之海四海，见《灵枢·海论》。

②目为之候：候：视。指目的视觉功能。

③肺为之相：《素问·灵兰秘典论》称肺为“相傅之官”，肺为心之相即有相辅之意，好像国家的宰相一样。

④肝为之将：《素问·灵兰秘典论》称肝为“将军之官”，肝主谋虑，如将军。

⑤脾为之卫：脾主肌肉，可以护卫内在脏腑。

⑥肾为之主外：肾主骨而成立其形体，故主外。

⑦骨空：指骨髓藏精髓之处。

⑧阴股：阴，指阴器。股，指下肢。

【语译】

黄帝问岐伯道：水谷进入口中，传输到肠胃，其液体分为五种：天气寒冷，衣服单薄时，就变为尿与气；天气炎热，衣服穿得过厚时，就变为汗；心情悲哀，气并于上，就变为泪；中焦有热而胃弛缓时，就变为唾。邪气内犯，气机闭塞而不行，则水气潴留而为水胀。我已经知道这些情况，但不知五液是怎样生成的，想听你讲讲其中的道理。岐伯回答说：水谷都从口进入体内，水谷中有酸苦甘辛咸五味，它们分别注入相应的脏腑及人体四海，饮食所化生的津液，分别沿一定的道路布散。由三焦输出其气，来温养肌肉，充实皮肤，就成为津；其中留而不行的就成为液；暑热天气，衣服穿得过厚，腠理就会开张，所以就汗出；如果寒邪留滞在分肉之间，津液凝聚为痰，就会产生疼痛；天气寒冷，腠理闭密，气湿不能从汗孔外泄，向下流于膀胱，就成为尿与气。

五脏六腑中，心为主宰，耳主听觉，目司视觉，肺像宰相一样辅助心主，肝像将军一样主谋虑，脾主护卫，肾主骨而构成形体。所以五脏六腑的津液，都向上渗灌于眼睛，心情悲哀时，五脏六腑之气都上并于心，心系就会紧急，心系急，则肺叶上举，水液就随气上溢。如果心系急，肺叶不是经常上举，而是忽上忽下，所以出现咳嗽而涕泪俱出的症状。中焦有热，则胃中的食物消化快，肠中的寄生虫就会上下扰动，使得肠胃扩张，胃部弛缓；胃弛缓则气上逆，所以唾液流出。由五谷的津液化合而成膏状的，向内渗入于骨腔，向上补益脑髓，向下流于阴中。如阴阳失调，就会使液下溢于阴窍，髓液也随之向下而减少，下泄过度则使真阴亏虚，因而出现腰背疼痛和足胫酸软的症状。如果阴阳气道不通，则四海闭塞，三焦不能输泻，津液不能化生，饮食物并聚于肠胃之中，后别出于大肠，停留在下焦，不能将水液渗入膀胱，下焦就会胀满，水液泛溢于外则为水胀。这是津液分为五道而后运行的正常与反常的一般情况。

赏析

本篇主要阐述了人体津液的功能及其区别，并将津液分为五类即汗、尿、唾、泪、髓，指出五液代谢发生障碍后可出现闭阻不通的为癃证。由于本篇专论津液分而为五及其生理作用与病理变化，故以“五癃津液别”名篇。本篇是学习和研究中医津液理论的重要篇章。

开篇说：“水谷入于口，输于肠胃，其液别为五。”说明津液来源于脾胃消化的饮食物精微，津液生成之后，“水谷皆入于口，其味有五，各注其海。津液各走其道，故三焦出气，以温肌肉，充皮肤，为其津；其流而不行者，为液。”说明津液化生后，经三焦布达全身。其中津随卫气通过三焦运行，内而脏腑，外至皮毛，布化于全身，液随营气经三焦分别注入骨节、孔窍、脑髓等处，发挥各自的生理作用。津的主要功能：①滋润充养脏腑、经脉、肌肉、皮毛。如灵枢卷六·五癃津液别第三十六原文所说：“温肌肉，充皮肤为其津。”②构成血液的成分，不断补充血液中的水分。③化生汗液、尿液。津在代谢中，经阳气蒸化，以汗与尿的形式及时适量排出体外，维持着机体水液代谢的动态平衡。液的主要功能：①填精补髓。灵枢卷六·五癃津液别第三十六原文说：“五谷之津液和合而为膏者，内渗入于骨空，补益脑髓，而下流于阴股。”指出液具有填精补髓的生理作用。②滑利关节，濡润空窍，滋养皮肤。

本篇所述影响津液代谢的因素，包括以下几个方面：①与脏腑生理活动有关。灵枢卷六·五癃津液别第三十六原文有“水谷入于口，输于肠胃，其液别为五”，“五脏六腑，……故唾出”，“四海闭塞，三焦不泻，……不得渗于膀胱”，指出津液在体内的代谢与五脏及六腑中的胃肠、三焦、膀胱等功能活动有关。②与人体情志活动有关。灵枢卷六·五癃津液别第三十六原文有“悲哀气并则为泣”及“心悲气并，……则液上溢”，提出津液代谢与人体情志活动有关。③与自然环境有关。灵枢卷六·五癃津液别第三十六原文指出“天暑衣厚则腠理开，故汗出，……天寒则腠理闭，气湿不行，水下留于膀胱，则为溺与气。”意思是春夏季节天气由温转热，人与自然界相应，人体阳气向外发泄，气血易趋向体表，表现为皮肤腠理疏松容易出汗；秋冬季节天气由凉转寒，人与自然界相应，人体阳气向内收敛，气血易趋于里，表现为皮肤腠理致密而少汗多尿，或从皮肤和呼吸蒸发散泄水分。这是人体对外界环境变化适应性的一种调节反应，同时也说明自然气候变化对津液代谢有着相应的影响。这一观点很有意义，后世在用药方面提出“夏不用麻黄”、“细辛不过钱”之说。因为在夏季时节或南方地区气温高，人体皮肤腠理开泄，津液受到炎热天气的影响，阳气蒸腾而汗出，如果此时此地使用温热发散较强的药物，容易招致大汗伤津的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