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饮马长城窟行示从征群臣》赏析

饮马长城窟行示从征群臣

杨广（隋炀帝）

【题解】

《饮马长城窟行示从征群臣》是隋炀帝杨广所作的一首五言诗。

中国历史上，在清帝国以前，北方大漠的游牧民族始终是华夏族最大的敌人。突厥兴起之后，即便北周、北齐最为强盛之时，都无法对他们进行彻底解决。有鉴于此，隋帝国取代北周后，即开始大规模修复长城，以防御北方的突厥人的骚扰。长城修复完毕，杨广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写下了这首《饮马长城窟行示从征群臣》。至于这首诗的具体背景，有两种说法：一是认为这是公元609年杨广西巡张掖时所作，一是认为作于公元612年杨广亲征辽东之时。不管哪种说法为是，隋文帝杨坚以近乎严苛残酷的方式，将民间的财富迅速集中到政府手里，杨广很快就败光了，再想敛取民间财富时，百姓早已分毫不剩，于是爆发了革命。杨广气势恢弘的诗文下，埋藏了无数白骨。

这首诗恢弘张扬，气魄非凡。沈德潜认为是雅正之语，远胜于南陈后主陈叔宝。

【原文】

肃肃秋风起，悠悠行万里。

万里何所行，横漠筑长城①。

岂台小子智，先圣之所营②。

树兹万世策，安此亿兆生③。

讵敢惮焦思，高枕于上京④。

北河秉武节，千里卷戎旌⑤。

山川互出没，原野穷超忽⑥。

摐金止行阵，鸣鼓兴士卒⑦。

千乘万骑动，饮马长城窟。

秋昏塞外云，雾暗关山月⑧。

缘岩驿马上，乘空烽火发⑨。

借问长城侯，单于入朝谒⑩。

浊气静天山，晨光照高阙⑪。

释兵仍振旅，要荒事万举⑫。

饮至告言旋，功归清庙前⑬。

【注释】

①横：横贯。

②台、小子：都是杨广自谦之称。营：经营。

③树：建立。兹：此，指代长城。亿兆生：即亿兆苍生，指天下臣民。生：人民。

④讵敢：岂敢。惮：畏惧。惮焦思：畏惧思虑谋划，意思是安于享乐。

⑤北河：黄河流经河套时，分作南北两条，分别称作南河、北河。武节：使用武力而不违背道义的品德。戎旌：军旗。

⑥出没：时隐时现。穷超忽：旷远没有尽头。

⑦（chuāng）金：打击金属乐器。鸣鼓：击鼓。兴：振兴。

⑧关山：高峻险要之地。

⑨乘空：腾空而起。

⑩长城侯：此指长城地方官。谒（yè）：朝见。

⑪浊气：指硝烟，意思是胡人都已经归服，硝烟也就停止了。天山：此指祁连山，突厥从这里兴起。高阙：古地名，在今内蒙古杭锦后旗西北。阴山山脉至此中断，成一缺口，望若门阙，故称高阙。天山、高阙指代边疆。

⑫释兵：放下武器，兵即兵器。振旅：整顿部队。要荒：即要服与荒服。古时以五百里为一区划，从王畿中心向外延伸，要服与荒服是居于最外的两个区划，泛指荒远之地。

⑬饮至：凯旋庆功宴饮。言旋：回还。言：语助词，无实义。清庙：即宗庙。

【译文】

萧瑟秋风吹起于北疆，王师从容不迫出征万里。

万里之行是要做什么呢，要在茫茫大漠修筑长城。

这不是我自己有什么高深智慧，是历代圣君共同的经营。

修筑长城是决定万世基业的国策，亿兆生民都将因为它而不受侵害。

（所以）我怎么敢畏惧殚精竭虑，在都城高枕享乐呢。

对北河外敌秉持有礼有节的军事威慑，王师的旗帜飘扬于千里大漠。

（大漠风沙漫天）山川时隐时现，原野旷远不见尽头。

鸣金则行军止，击鼓则前行。

千乘万骑浩浩荡荡，来到长城下的泉水窟饮马。

秋云淤积，天光昏暗；月雾笼罩，关山暗淡。

驿马在驰道上飞驰，烽烟在长城上腾起。

问长城侯这是怎么了，原来是胡人大单于前来朝见。

浑浊的硝烟在天山止息，清澈的晨光照耀着高阙。

王师卸下兵器仍然整齐威武，荒蛮之地也都归服了教化。

王师宣告胜利凯旋，设宴庆功；要将这样的丰功伟绩告知于宗庙祖先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