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饮马长城窟行》赏析

饮马长城窟行①

蔡邕

【题解】

《饮马长城窟行》是东汉文学大家蔡邕所作，收录于《昭明文选》。

蔡邕所处的东汉，正是东汉政治上最后的疯狂时期，宦官与外戚连番折腾，民不聊生，内战不断。为了镇压民众反抗，东汉政府设立了“州牧”一职，赋予州牧军政、民政、财政大权，随之地方割据势力开始形成，东汉帝国眼看就要四分五裂。公元189年，并州牧董卓带兵杀入都城洛阳，劫持汉献帝刘协，东汉帝国名存实亡，从此陷入了各地军阀的连绵不绝的战争中。在这样的大形势下，蔡邕写下了这首《饮马长城窟行》。长城是秦帝国用以防御匈奴的，城下山脚有泉眼，可以供马饮用。如今厌恶了战争的人们再看到饮马泉时，纷纷伤心，战争与兵役永远也没个头，家里的妻子思念远征的丈夫。蔡邕此作，是对地方军阀作乱的讨伐，可他没有死于军阀（董卓）之手，反而被王允杀死，真是造化弄人。

这首诗前面大篇幅铺陈了家中的妻子是如何挂念在外的丈夫，手法化虚为实，情感真挚深厚。妻子终于等来丈夫的回信，心中只有两句话：好好吃饭，我想你。万般思念终有回音，可算一喜，可两下相交，倍感妻子的不易、心酸。

【原文】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②。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③。

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展转不相见④。

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⑤？

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⑥。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⑦。

长跪读素书，其中意何如⑧？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忆。

【注释】

①饮马长城窟行：乐府旧题，原辞已不传。长城窟，长城侧畔的泉眼。窟，泉窟，泉眼，可供马匹饮用。

②绵绵：明写河畔草，实为家中的妻子对丈夫的思念连绵不断。远道：远方。

③不可思：思了也白思，加重悲情。宿昔：夜里。

④展转：同“辗转”。不相见：一作“不可见”。

⑤媚：爱。

⑥遗（wèi）：赠，送。双鲤鱼：即双鲤，古时对书信的称谓。古人装书信的盒子，由上下两片雕刻成鱼形的竹简制成，称作双鲤。

⑦尺素：指书信。纸张普及以前，古人写信或文章，通常用长一尺的绢帛，故称为尺素。

⑧长跪：古代的一种坐姿，双膝着地，屁股压在脚后跟。

【译文】

青青河边草，连绵不绝伸向远方。远方的人啊思念也无法看到，只有梦中短暂相遇。

梦中他就在我的身旁，一觉醒来他又在遥远的他乡。他乡有那么多地方，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

桑树枯萎知道秋天已至，纵然那海水也在冬季严寒中结冰。看到人家夫妻相互恩爱，谁能告诉我丈夫的音讯？

有远客前来，送来丈夫的信函。赶忙呼唤童仆打开，里面有一尺帛书。

正襟危坐来读丈夫的书信，信中说了什么呢？前面叮嘱我要好好吃饭，后面说经常想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