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19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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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田子方》原文、译文

田子方【原文】田子方侍坐于魏文侯,数称谿工。文侯曰:“谿工,子之师邪?”子方曰:“非也,无择之里人也。称道数当,故无择称之。”文侯曰:“然则子无师邪?”子方曰:“有。”文侯曰:“子之师谁邪?”子方曰:“东郭顺子。”文侯曰:“然则夫子何故未尝称之?”子方曰:“其为人也真,人貌而天虚,缘而葆真,清而容物。物无道,正容以悟之,使人之意也消。无择何足以称之!”...

田子方

【原文】

田子方侍坐于魏文侯,数称谿工。

文侯曰:“谿工,子之师邪?”

子方曰:“非也,无择之里人也。称道数当,故无择称之。”

文侯曰:“然则子无师邪?”

子方曰:“有。”

文侯曰:“子之师谁邪?”

子方曰:“东郭顺子。”

文侯曰:“然则夫子何故未尝称之?”

子方曰:“其为人也真,人貌而天虚,缘而葆真,清而容物。物无道,正容以悟之,使人之意也消。无择何足以称之!”

子方出,文侯傥然,终日不言,召前立臣而语之曰:“远矣,全德之君子!始吾以圣知之言、仁义之行为至矣。吾闻子方之师,吾形解而不欲动,口钳而不欲言。吾所学者,直土梗耳!夫魏真为我累耳!”

【译文】

田子方陪坐在魏文侯身旁,屡次称赞谿工。

文侯说:“谿工是您的老师吗?”

子方说:“不是的,他是我的同乡。他论道常常比较正确,所以我称赞他。”

文侯说:“那么您没有老师吗?”

子方说:“有。”

文侯说:“您的老师是谁?”

子方说:“是东郭顺子。”

文侯说:“那么先生为什么不曾称赞他呢?”

子方说:“他为人纯真,普通人的容貌而内心却如自然一样清虚,一切随顺自然而保持真性,心性清静而容纳万物。对于无道的人,便正色使之醒悟,使其邪念消除。我又能用怎样的言辞来称赞他呢!”

子方出去后,文侯颇感惆怅,整天都说不出话来,他召集陪臣对他们说:“高远啊,道德完美的君子!起初我以为圣智的言论和仁义的行为就是最高尚的了,但当我听到子方老师的行为,我的形体懒散而不想动,嘴巴像被钳住一样不想说话。过去我所学的简直像土偶人一样粗陋啊!魏国真是我的累赘啊!”

【原文】

温伯雪子适齐,舍于鲁。鲁人有请见之者,温伯雪子曰:“不可。吾闻中国之君子。明乎礼义而陋于知人心,吾不欲见也。”

至于齐,反舍于鲁,是人也又请见。温伯雪子曰:“往也蕲见我,今也又蕲见我,是必有以振我也。”出而见客,入而叹。

明日见客,又入而叹。其仆曰:“每见之客也,必入而叹,何邪?”曰:“吾固告子矣:‘中国之民,明乎礼义而陋乎知人心。’昔之见我者,进退一成规、一成矩,从容一若龙、一若虎,其谏我也似子,其道我也似父,是以叹也。”

仲尼见之而不言。子路曰:“吾子欲见温伯雪子久矣,见之而不言,何邪?”仲尼曰:“若夫人者,目击而道存矣,亦不可以容声矣。

【译文】

温伯雪子往齐国,途中住在鲁国。鲁国有人要见他,温伯雪子说:“不行。我听说中原一带的君子,明于礼义而拙于理解人心,我不想见他。”

到了齐国,返回时又住在鲁国。那个人又请求见他。温伯雪子说:“从前他要求见我,现在又要求见我,他一定对我有什么启发。”出去见了客人,回来就叹气。

第二天又出去见了客人,回来又叹气。他的仆人说:“您每次见过客人,回来就要叹气,这是为什么呢?”温伯雪子说:“我原来就告诉过你:‘中原国家的人,明于礼义而拙于理解人心。’那个见我的人,行礼时成规成矩,举止若龙若虎,神气造作,他劝谏我如同儿子对待父亲,开导我就像父亲对待儿子,我因此而叹气。”

孔子见到温伯雪子一言不发。子路说:“先生早就想见温伯雪子了,见了面却不说话,为什么呢?”孔子说:“这个人,你一看就知道天道体现在他身上,用不着说什么了。”

【原文】

颜渊问于仲尼曰:“夫子步亦步,夫子趋亦趋,夫子驰亦驰,夫子奔逸绝尘,而回瞠若乎后矣!”

夫子曰:“回,何谓邪?”曰:“夫子步,亦步也;夫子言,亦言也;夫子趋,亦趋也;夫子辩,亦辩也;夫子驰,亦驰也;夫子言道,回亦言道也;及奔逸绝尘而回瞠若乎后者,夫子不言而信,不比而周,无器而民滔乎前,而不知所以然而已矣。”

仲尼曰:“恶!可不察与!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日出东方而入于西极,万物莫不比方,有目有趾者,待是而后成功,是出则存,是入则亡。万物亦然,有待也而死,有待也而生。吾一受其成形,而不化以待尽;效物而动,日夜无隙,而不知其所终;薰然其成形,知命不能规乎其前,丘以是日徂。吾终身与汝交一臂而失之,可不哀与!女殆著乎吾所以著也。彼已尽矣,而女求之以为有,是求马于唐肆也。吾服女也甚忘,女服吾亦甚忘。虽然,女奚患焉!虽忘乎故吾,吾有不忘者存。”

【译文】

颜回问孔子说:“先生缓行我也缓行,先生快走我也快走,先生跑我也跑,先生跑得飞快,我却直瞪着眼落在了后面!”

孔子说:“颜回,这是怎么说呢?”颜回说:“先生缓行,我也缓行;先生议论,我也议论;先生快走,我也快走;先生辩论,我也辩论;先生跑,我也跑;先生谈道,我也谈道;等到跑得飞快我却直瞪着眼睛落在了后面,这意思是先生不用开口别人就信服,不与人接近人们也相亲,虽无权位人们都来投奔,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孔子说:“啊!怎么能不明察呢!最大的悲哀是人心的死亡,身体死亡还在其次。太阳升自东方而落入西方,万物都是顺着这个方向运作的,有眼有脚的人类,依靠太阳才能生存,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万物也是一样,依靠着它而死,依靠着它而生。我禀受了天道所赋予的形体,不化作他物等待着形体的消亡;随着万物而运动,日夜没有间断,而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和顺成形,即使是知命的人也无法对自己的命运做一番规划,我因此而天天随之变化。我一直和你亲密无间,而你却像交臂而过者不能真正地认识我,真是可悲!你恐怕只是看到了我的外表形迹。它们已经消失了,而你却还在寻找,把它当作仍然存在的东西,这就好比在奔马顷刻而过的路亭中寻求马匹那样可笑。我所做的,你所做的,相互都可彻底忘却。虽然如此,你又有什么担忧的!虽然忘记了过去的我,但我还有长流而日新的真道存在。”

【原文】

孔子见老聃,老聃新沐,方将被发而干,悊然似非人。孔子便而待之。少焉见,曰:“丘也眩与,其信然与?向者先生形体掘若槁木,似遗物离人而立于独也。”老聃曰:“吾游心于物之初。”

孔子曰:“何谓邪?”曰:“心困焉而不能知,口辟焉而不能言,尝为汝议乎其将:至阴肃肃,至阳赫赫。肃肃出乎天,赫赫发乎地,两者交通成和而物生焉。或为之纪而莫见其形。消息满虚,一晦一明;日改月化,日有所为,而莫见其功。生有所乎萌,死有所乎归,始终相反乎无端,而莫知乎其所穷。非是也,且孰为之宗!”

孔子曰:“请问游是。”老聃曰:“夫得是,至美至乐也。得至美而游乎至乐,谓之至人。”

孔子曰:“愿闻其方。”曰:“草食之兽不疾易薮,水生之虫不疾易水,行小变而不失其大常也,喜怒哀乐不入于胸次。夫天下也者,万物之所一也。得其所一而同焉,则四肢百体将为尘垢,而死生终始将为昼夜而莫之能滑,而况得丧祸福之所介乎!弃隶者若弃泥涂,知身贵于隶也,贵在于我而不失于变。且万化而未始有极也,夫孰足以患心!已为道者解乎此。”

孔子曰:“夫子德配天地,而犹假至言以修心;古之君子,孰能脱焉?”老聃曰:“不然。夫水之于汋也,无为而才自然矣。至人之于德也,不修而物不能离焉,若天之自高,地之自厚,日月之自明,夫何修焉!”

孔子出,以告颜回曰:“丘之于道也,其犹醯鸡与!微夫子之发吾覆也,吾不知天地之大全也。”

【译文】

孔子去见老子,老子刚洗完头,正披着头发等待干,一动不动就像个木偶。孔子见状退到隐蔽处等待,过了一会走上前去说:“是我的眼睛花了呢?还是真的如此?刚才先生形体直立不动如枯木,好像超然一切而站立在一个独有的境界。”老子说:“我的心正在万物之源遨游。”

孔子说:“这是什么意思?”老子说:“心困而不能知,闭口而不能言,我试着给你说个大略吧。至阴清冷,至阳炎热;清冷出于天,炎热出于地;阴阳交合而万物生,有个东西支配着阴阳却又看不见它的形迹。生死盛衰,时暗时明,日新月异,每天都在起作用,却又看不见它在用功。生有所始,死有所归,终始循环往复,既没有开端,也不知道它的尽头。除此之外,还有谁是万物的主宰!”

孔子说:“请问遨游的情形。”老子说:“遨游于其中,美乐到了极点,获得这种感受而遨游于至乐的境界,称之为至人。”

孔子说:“我想听听达到至人那种境界的方法。”老子说:“吃草的野兽不怕变换草泽,水生的虫子不怕变换池沼,这是因为地点的变化而没有失去根本,喜怒哀乐不会进入内心。所谓天下,就是万物统一于其中的地方。天地万物达到了统一,则四肢百体将成为尘垢,死生终始如同昼夜的变化一样不受扰乱,何况是得失祸福之事!舍弃隶属于势位的外物如同舍弃泥土,懂得自身比外物贵重,随机应变而无所丧失。况且千变万化没有穷尽,有什么值得忧虑的!修道的人是明白上述道理的。”

孔子说:“先生德配天地,还借助至人的理论修养心性,古时候的君子谁能如此超脱呢?”老子说:“不是这样。水的涌流,是由于无为而自然。至人的道德就是自然之道,无须修行而万物就离不了它,就像天本来就高,地本来就厚,日月本来就光明,何须修行呢?”

孔子出来,告诉颜回说:“我对于道的理解,简直像醋瓮里的小虫一样狭隘渺小!要不是先生对我启蒙教诲,我真不知道天地的大全。”

【原文】

庄子见鲁哀公。哀公曰:“鲁多儒士,少为先生方者。”庄子曰:“鲁少儒。”哀公曰:“举鲁国而儒服,何谓少乎?”庄子曰:“周闻之,儒者冠圜冠者,知天时;履句屦者,知地形;缓佩玦者,事至而断。君子有其道者,未必为其服也;为其服者,未必知其道也。公固以为不然,何不号于国中曰:‘无此道而为此服者,其罪死!’”

于是哀公号之五日,而鲁国无敢儒服者。独有一丈夫,儒服而立乎公门。公即召而问以国事,千转万变而不穷。

庄子曰:“以鲁国而儒者一人耳,可谓多乎?”

【译文】

庄子去见鲁哀公。哀公说:“鲁国有很多儒士,但很少有学先生道术的。”庄子说:“鲁国的儒士很少。”哀公说:“全鲁国人都穿着儒士的服装,怎么说儒士少呢?”庄子说:“我听说,儒者戴圆帽的,懂得天时;穿方鞋的,懂得地理;用五色丝带系佩玉玦的,遇事能够决断。君子有这种道术的,未必穿这种服装;穿这种服装的,未必懂得这种道术。你如果不相信,为什么不号令于国中说:‘不懂这种道术而穿这种服装的,罪当处死!’”

于是哀公公布号令后5天之内,鲁国就没有人敢穿儒服的。只有一个男子穿着儒服站立于朝门。哀公立刻召他来询问国事,千变万化而应对如流。

庄子说:“全鲁国只有一个儒者,能叫多吗?”

【原文】

百里奚爵禄不入于心,故饭牛而牛肥,使秦穆公忘其贱,与之政也。有虞氏死生不入于心,故足以动人。

【译文】

百里奚不把爵禄放在心上,所以养牛而牛肥,使秦穆公不顾他的出身低贱,将国政授予了他。有虞氏不把生死放在心上,所以他的高尚品德令人感动。

【原文】

宋元君将画图,众史皆至,受揖而立,舐笔和墨,在外者半。有一史后至者,儃儃然不趋,受揖不立,因之舍。公使人视之,则解衣般礴臝。君曰:“可矣,是真画者也。”

【译文】

宋元公要绘制山川土地的图样,众画师都来了,受礼后就位,润笔调色,还有一半人因没有位置坐而站在外面。有一个画师后到,他舒缓闲适不慌不忙地走着,受礼后并不就座,而是返回了客馆。宋元公派人去看他,只见他脱衣裸身,盘腿而坐。宋元公说:“好啊!他才是真正的画师。”

【原文】

文王观于臧,见一丈人钓,而其钓莫钓;非持其钓,有钓者也,常钓也。

文王欲举而授之政,而恐大臣父兄之弗安也;欲终而释之,而不忍百姓之无天也。于是旦而属之大夫曰:“昔者寡人梦见良人,黑色而䫇,乘驳马而偏朱蹄,号曰:‘寓而政于臧丈人,庶几乎民有瘳乎!’”诸大夫蹵然曰:“先君王也。”文王曰:“然则卜之。”

诸大夫曰:“先君之命,王其无它,又何卜焉!”

遂迎臧丈人而授之政。典法无更,偏令无出。三年,文王观于国,则列士坏植散群,长官者不成德,斔斛不敢入于四竟。列士坏植散群,则尚同也;长官者不成德,则同务也;斔斛不敢入于四竟,则诸侯无二心也。

文王于是焉以为大师,北面而问曰:“政可以及天下乎?”臧丈人昧然而不应,泛然而辞,朝令而夜遁,终身无闻。

颜渊问于仲尼曰:“文王其犹未邪?又何以梦为乎?”仲尼曰:“默,汝无言!夫文王尽之也,而又何论刺焉!彼直以循斯须也。”

【译文】

文王到臧地游历,看见一位老者在钓鱼,但不是真心钓鱼,他不是手持鱼竿专心钓鱼,而只是借钓鱼消遣罢了。

文王想任用他主持国政,但又怕大臣贵族不服;想放弃重用他的打算,但又怕百姓得不到庇荫。于是在早晨就集合他的卿大夫们说:“晚上我梦见一位贤良君子,黑面而有胡须,骑着杂色的马,马蹄的半边是红色的,他号令我说:‘将国政托付于臧地的老者,人民的疾苦大概可以解除了!’”诸大夫吃惊地说:“那是君王您的父亲啊!”文王说:“那么占卜看看吉凶。”

诸大夫说:“这是先君之命,不应有疑虑,又何须占卜呢!”

于是恭迎臧地的老者入朝,将国政委托给他。他对过去的典章制度不做更改,不发布偏颇的政令。3年以后,文王巡视全国,看到列士不结党营私,为官者不显耀功德,别的度量衡不敢进入国境。列士不结党营私,是和光同尘;为官者不显耀功德,则齐心合力;别的度量衡不敢进入国境,则诸侯无异心。

文王于是拜他太师,行臣子之礼恭敬地问他:“政令可以推广于天下吗?”老者好像无知而不做回答,漫不经心地予以拒绝,当天晚上就逃走了,从此销声匿迹。

颜回问孔子说:“文王的德行还不够吗?又何须托梦行事呢?”孔子说:“别作声,不要说话!文王已经达到圣人的境界了。你又何必私下议论和讽刺呢!他只不过是按照一时的需要这样做罢了。”

【原文】

列御寇为伯昏无人射,引之盈贯,措杯水其肘上,发之,适矢复沓,方矢复寓。当是时也,犹象人也。伯昏无人曰:“是射之射,非不射之射也。尝与汝登高山,履危石,临百仞之渊,若能射乎?”

于是无人遂登高山,履危石,临百仞之渊,背逡巡,足二分垂在外,揖御冠而进之。御冠伏地,汗流至踵。伯昏无人曰:“夫至人者,上窥青天,下潜黄泉,挥斥八极,神气不变。今汝怵然有恂目之志,尔于中也殆矣夫!”

【译文】

列御寇给伯昏无人射箭看,他拉满弓,在胳膊肘上放一杯水,射出箭,第一箭刚离弦,第二箭就已搭上;第二箭刚发出,第三箭又扣在弦上。射箭时的列御寇精神高度集中,动作镇定,简直像木偶一样。伯昏无人说:“这种射是有心的射,而不是无心的射。我和你登上高山,脚踩危石,身临百仞深渊,你还能射吗?”

于是伯昏无人登上高山,脚踩危石,身临百仞深渊,背对着深渊向后退,脚跟悬空,请列御寇上前来。列御寇害怕得趴在地上,冷汗流到脚跟。伯昏无人说:“至人,上观青天,下测黄泉,纵驰八方,神色不变。现在你惊慌失措,神色不定,你想射中目标就很困难了!”

【原文】

肩吾问于孙叔敖曰:“子三为令尹而不荣华,三去之而无忧色。吾始也疑子,今视子之鼻间栩栩然,子之用心独奈何?”

孙叔敖曰:“吾何以过人哉!吾以其来不可却也,其去不可止也。吾以为得失之非我也,而无忧色而已矣。我何以过人哉!且不知其在彼乎,其在我乎?其在彼邪,亡乎我;在我邪,亡乎彼。方将踌躇,方将四顾,何暇至乎人贵人贱哉!”

仲尼闻之曰:“古之真人,知者不得说,美人不得滥,盗人不得劫,伏戏、黄帝不得友。死生亦大矣,而无变乎己,况爵禄乎!若然者,其神经乎大山而无介,入乎渊泉而不濡,处卑细而不惫,充满天地,既以与人,己愈有。”

【译文】

肩吾问孙叔敖说:“您三次当令尹而没有感到荣耀和华贵,您三次被免除令尹一职而没有丝毫的忧虑。我开始还怀疑您是装出来的,现在看您鼻息出入舒缓悠长的样子,果真不假,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孙叔敖说:“我有什么过人之处呢!我认为令尹这一官职来不能推却,它走了也不能阻止。我认为得与失都不是我所能决定的,我所做的只是无忧无虑罢了。我有什么过人之处呢!况且不知道得失是由于令尹之职呢?还是由于我?如果得失在于令尹之职,则与我无关;如果在于我,则与令尹之职无关。我从容自得,心满意足,哪里有工夫顾及人间的贵贱呢!”

孔子听到此事后说:“古时候的真人,智者不能说服他,美人不能使他淫乱,强盗不能使他屈服,伏羲、黄帝不能使他亲近。就是生死这样的大事,对自己也毫无影响,何况爵禄!像这样的人,他的精神遨游泰山也不会遇上阻碍,进入深渊也不会沾湿衣裳,位处卑贱也不觉困顿。他的精神充满于天地,全部给予别人,自己则更加充足。”

【原文】

楚王与凡君坐,少焉,楚王左右曰“凡亡”者三。凡君曰:“凡之亡也,不足以丧吾存。夫‘凡之亡不足以丧吾存’,则楚之存不足以存存。由是观之,则凡未始亡而楚未始存也。”

【译文】

楚王和凡君同坐,一会儿,楚王左右的人三次说“凡国灭亡了”。凡君说:“凡国的灭亡,不能够丧失我的存在。那么‘凡国的灭亡也不能让我丧失真性的存在’这句话,是说楚国的存在也不能保存它的存在。由真性的观点看来,凡国不曾灭亡而楚不曾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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