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珠二首

一

盖闻艳丽居身,而以蛾眉入妒①;贞华炤物,而以绝等见猜②​‍‌‍​‍‌‍‌‍​‍​‍‌‍​‍‌‍​‍​‍‌‍​‍‌​‍​‍​‍‌‍​‍​‍​‍‌‍‌‍‌‍‌‍​‍‌‍​‍​​‍​‍​‍​‍​‍​‍​‍‌‍​‍‌‍​‍‌‍‌‍‌‍​。是以班姬辞宠③,非无妖冶之色;扬子寂寞④,岂乏炫曜之才​‍‌‍​‍‌‍‌‍​‍​‍‌‍​‍‌‍​‍​‍‌‍​‍‌​‍​‍​‍‌‍​‍​‍​‍‌‍‌‍‌‍‌‍​‍‌‍​‍​​‍​‍​‍​‍​‍​‍​‍‌‍​‍‌‍​‍‌‍‌‍‌‍​。

[说明]连珠,是我国古代的一种文体​‍‌‍​‍‌‍‌‍​‍​‍‌‍​‍‌‍​‍​‍‌‍​‍‌​‍​‍​‍‌‍​‍​‍​‍‌‍‌‍‌‍‌‍​‍‌‍​‍​​‍​‍​‍​‍​‍​‍​‍‌‍​‍‌‍​‍‌‍‌‍‌‍​。晋傅玄《连珠序》云:“所谓连珠者,兴于汉章帝之世,班固、贾逵、傅毅三子受诏作之,而蔡邕、张华之徒又广焉。其文体辞丽而言约,不指说事情,必假喻以达其旨,而贤者微悟,合于古诗劝兴之义,欲使历历如贯珠,易睹而可悦,故谓之连珠也。”(《文选》卷五十五《连珠》下注引此文字略有出入)由此可见,“连珠”之作,由来已久。现存的“连珠”以《昭明文选》所载陆机的《演连珠》五十首为最著名。这种流行于汉魏六朝的文体,其形式特点是多为八句一首,也有六句或十句的。一般以前几句讲述事理,后几句进行实证。其內容多属一事一议的鉴戒之语。因其形式短小,说理具体精湛,且首首相连,故称之为“连珠”。

吴均的《连珠》,现存仅此二首。这一首以班姬、扬雄为例来说明美容之女、俊才之士多遭谗忌而致沦落的事理。作者借同情班姬、扬子的不幸,以抒其怀才不遇的感慨之情。

二

盖闻义夫投节①,未必识君,烈士赴危②,非期要利。是以墨子萦带,不蒙肉食之谋③;申胥泣血,非有执圭之位④。

[说明]这首说明“义夫”、“烈士”的“投节”、“赴危”,并不是为了对某人君有所认识或贪图一己之利禄,而是出于正义感,故更显其人格的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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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①“盖闻”二句——听说凭色貌事君处身的女子常因另一美女入宫而遭妒忌。照应后“班姬”二句。“盖”,表将论述的发语词。“艳丽”,指妇女的貌美。“蛾眉”,本形容妇女的美眉。(诗经·卫风·硕人》:“螓首蛾眉。”此代指美貌的妇女。

②“贞华”二句——品德才华光耀万物的人,因其出众而被猜忌。照应后面“扬子”二句。“炤”(照zhba),照耀。

③班姬——汉成帝宫人,因贤德而有才学曾深为成帝所爱重,被立为婕好,后以赵飞燕姊妹入宫而被谗,退处长信宫。

④扬子寂寞——“扬子”,即前汉大辞赋家扬雄。介绍见前(赠周散骑兴嗣》“子云”注。“寂寞”,指扬子一生冷落终不见用。左思《咏史诗》云:“寂寂扬子宅,门无卿相舆。寥寥空宇中,所讲在玄虚。”“寂寞”,一作“守玄”。“守玄”,谓整天守着他所著的(太玄经》。因扬子曾拟《易经》著《太玄经》十卷,而一生不见用,故在其所著《解嘲》一文中说:“仆诚不能与此数子(指蔺相如等几位有功业或被重视、重用的人)并,故默然独守吾《太玄》。”

①义夫投节——“义夫”,犹义士,指重义的人。“投节”,投身忠义活动之中。“节”,名节,指忠义之事。

②烈士赴危——“烈士”,重义轻生的人。“赴危”,去为人解决危难。

③“是以”二句——“墨子”,即墨家学派的创始人墨翟。他是战国初期著名的思想家,主张兼爱、非攻,并亲身带领他的学生去制止当时诸侯国之间的战争。《墨子·公输》篇记载,有一次墨子闻楚将攻宋,遂至楚都郢去面见楚王制止,并与为楚设计攻城之具的公输盘(般)展开了激烈的斗争。当时“子墨子解带为城,以牒为械,公输盘九设攻城之机变,子墨子九拒之。公输盘之攻械尽,子墨子之守圉(御)有余”。这样才迫使楚王放弃了进攻宋国的事。“萦带”,即指引文中的“解带为城”。“不蒙肉食之谋”,是说他并未承受宋国统治者的请托参与布置防御的事。《左传·庄公十年》:“十年春,齐师伐我,公将战,曹刿请见​‍‌‍​‍‌‍‌‍​‍​‍‌‍​‍‌‍​‍​‍‌‍​‍‌​‍​‍​‍‌‍​‍​‍​‍‌‍‌‍‌‍‌‍​‍‌‍​‍​​‍​‍​‍​‍​‍​‍​‍‌‍​‍‌‍​‍‌‍‌‍‌‍​。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刿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乃入见。”

④“申胥”二句——这两句是说申包胥如此为楚国尽忠,并不是为了获得执圭的高位,而是出于恢复楚国的爱国思想。《左传·定公五年》载:楚昭王复国后赏申包胥,“申包胥曰:'吾为君也,非为身也;君既定矣,又何求。'遂逃赏”。“申胥”,即春秋时楚大夫申包胥。包胥姓公孙,因封于申,故名。(左传·定公四年》载,时吴师伐楚入郅(楚国都城),楚昭王奔随,“申包胥如秦乞师”,因秦王不允遂“立依于庭墙而哭,日夜不绝声,勺饮不入口”,如是“七日”,秦哀公乃同意发兵救援。包胥遂以秦兵打吴败师,恢复了楚国。“泣血”,是说他“不绝声”地哭了“七日”,致使泪尽而代之以血。《韩非子·和氏》:“和乃抱其璞而哭于楚山之下,三日三夜,泪尽而继之以血。”“执圭”,见前《与柳恽相赠答六首》之三“闻君仕执圭”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