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16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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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宗元《封建论》原文、赏析、解读

封建论【题解】这是一篇杰出的政治论文。中唐时期,藩镇割据,连年内战,严重地破坏了中央集权和国家统一。而要求恢复分封制的反动主张,则又加剧了政治上和思想上的混乱。针对这种现实状况,作者提出了一个朴素的唯物主义观点——“势”,从理论和实践上阐明了分封制的产生和郡县制代替分封制,都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而不是什么“圣人之意”。历史发展演变的规律,不是个人的主观意志...

封建论

【题解】

这是一篇杰出的政治论文。中唐时期,藩镇割据,连年内战,严重地破坏了中央集权和国家统一。而要求恢复分封制的反动主张,则又加剧了政治上和思想上的混乱。针对这种现实状况,作者提出了一个朴素的唯物主义观点——“势”,从理论和实践上阐明了分封制的产生和郡县制代替分封制,都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而不是什么“圣人之意”。历史发展演变的规律,不是个人的主观意志所能左右的。同时从正反两方面的历史经验论证了郡县制的优越性,提出了巩固并发挥郡县制进步作用的政治措施,在于“使贤者居上,不肖者居下”,彻底废除“继世而理”的世袭制。这就从根本上动摇了主张恢复分封制的理论基础,为持续多年的论争做了一个历史总结。文章辩难有力,逻辑严密,层次分明,笔锋犀利。作者以高屋建瓴之势,纵论千古兴亡,如长江大河滚滚东流,充分显示出他对历史发展规律的非凡见识。本文立论之超拔,见解之卓越,气势之俊伟,是当时同类论著所不及的,因而受到历代进步文人的高度赞扬。苏轼说:“宗元之论出,而诸子之论废矣。虽圣人复起,不能易也。”

【原文】

天地果无初乎[1]?吾不得而知之也。生人果有初乎[2]?吾不得而知之也。然则孰为近[3]?曰:有初为近。孰明之?由封建而明之也[4]。彼封建者,更古圣王尧、舜、禹、汤、文、武而莫能去之。盖非不欲去之也,势不可也。势之来,其生人之初乎?不初,无以有封建;封建,非圣人意也。

彼其初与万物皆生,草木榛榛[5],鹿豕狉狉[6],人不能搏噬,而且无毛羽,莫克自奉自卫[7],荀卿有言:“必将假物以为用者也[8]。”夫假物者必争,争而不已,必就其能断曲直者而听命焉[9]。其智而明者,所伏必众[10];告之以直而不改[11],必痛之而后畏[12];由是君长刑政生焉[13]。故近者聚而为群;群之分,其争必大,大而后有兵有德。又有大者,众群之长又就而听命焉,以安其属于是有诸侯之列,则其争又有大者焉。德又大者,诸侯之列又就而听命焉[14]以安其封[15]。于是有方伯、连帅之类[16],则其争又有大者焉。德又大者,方伯连帅之类又就而听命焉,以安其人,然后天下会于一。是故有里胥而后有县大夫,有县大夫而后有诸侯,有诸侯而后有方伯、连帅,有方伯、连帅而后有天子自天子至于里胥,其德在人者,死必求其嗣而奉之。故封建非圣人意也,势也。

夫尧、舜、禹、汤之事远矣,及有周而甚详。周有天下,裂土田而瓜分之设五等[17],邦群后[18],布履星罗[19],四周于天下,轮运而辐集[20]。合为朝觐会同[21],离为守臣扞城[22]。然而降于夷王[23]。害礼伤尊,下堂而迎觐者。历于宣王[24],挟中兴复古之德[25],雄南征北伐之威[26],卒不能定鲁侯之嗣[27]陵夷迄于幽、厉[28],王室东徙[29],而自列为诸侯矣。厥后,问鼎之轻重者有之[30],射王中肩者有之[31],伐凡伯、诛苌弘者有之[32],天下乖盭[33],无君君之心[34]。余以为周之丧久矣,徒建空名于诸侯之上耳!得非诸侯之盛强,末大不掉之咎欤[35]?遂判为十二[36],合为七国[37],威分于陪臣之邦[38],国殄于后封之秦[39]。则周之败端[40],其在乎此矣。

秦有天下,裂都会而为之郡邑[41],废侯卫而为之守宰[42],据天下之雄图都六合之上游[43],摄制四海[44],运于掌握之内,此其所以为得也。不数载而天下大坏,其有由矣。亟役万人,暴其威刑,竭其货贿。负锄梃谪戍之徒[45],圜视而合从[46],大呼而成群。时则有叛人而无叛吏,人怨于下而吏畏于上,天下相合,杀守劫令而并起[47]。咎在人怨,非郡邑之制失也。

汉有天下,矫秦之枉,徇周之制[48],剖海内而立宗子、封功臣[49]。数年之间,奔命扶伤之不暇[50]。困平城[51],病流矢[52],陵迟不救者三代[53]。后乃谋臣献画[54]。而离削自守矣[55]。然而封建之始,郡邑居半,时则有叛国而无叛郡。秦制之得,亦以明矣。继汉而帝者,虽百代可知也。

唐兴,制州邑,立守宰,此其所以为宜也。然犹桀猾时起,虐害方域者,失不在于州而在于兵。时则有叛将而无叛州,州县之设,固不可革也。

或者曰:“封建者,必私其土,子其人[56],适其俗,修其理[57],施化易也[58]。守宰者,苟其心,思迁其秩而已[59],何能理乎?”余又非之。

烽火戏诸侯

周之事迹,断可见矣[60]:列侯骄盈,黩货事戎[61]。大凡乱国多,理国寡[62];侯伯不得变其政,天子不得变其君。私土、子人者,百不有一;失在于制,不在于政,周事然也。

秦之事迹,亦断可见矣:有理人之制[63],而不委郡邑,是矣。有理人之臣,而不使守宰,是矣。郡邑不得正其制,守宰不得行其理。酷刑苦役,而万人侧目。失在于政,不在于制,秦事然也。

汉兴,天子之政行于郡,不行于国;制其守宰[64],不制其侯王。侯王虽乱,不可变也。国人虽病,不可除也。及夫大逆不道[65],然后掩捕而迁之、勒兵而夷之耳[66]。大逆未彰,奸利浚财[67],怙势作威[68],大刻于民者[69],无如之何。及夫郡邑,可谓理且安矣。何以言之?且汉知孟舒于田叔[70],得魏尚于冯唐[71],闻黄霸之明审[72],睹汲黯之简靖[73],拜之可也。复其位可也,卧而委之以辑一方可也[74]。有罪得以黜,有能得以赏。朝拜而不道,夕斥之矣;夕受而不法,朝斥之矣。设使汉室尽城邑而侯王之。纵令其乱人,戚之而已。孟舒、魏尚之术,莫得而施,黄霸、汲黯之化,莫得而行;明谴而导之,拜受而退已违矣;下令而削之,缔交合从之谋,周于同列[75],则相顾裂眦,勃然而起[76]。幸而不起,则削其半。削其半,民犹瘁矣,曷若举而移之以全其人乎[77]?汉事然也。

今国家尽制郡邑,连置守宰,其不可变也固矣。善制兵,谨择守,则理平矣。或者又曰:“夏、商、周、汉封建而延[78],秦郡邑而促[79]。”尤非所谓知理者也。魏之承汉也,封爵犹建;晋之承魏也,因循不革;而二姓陵替[80],不闻延祚[81]。今矫而变之,垂二百祀[82],大业弥固,何系于诸侯哉[83]

或者又以为:“殷、周,圣王也,而不革其制,固不当复议也。”是大不然。夫殷、周之不革者,是不得已也。盖以诸侯归殷者三千焉,资以黜夏,汤不得而废;归周者八百焉,资以胜殷,武王不得而易。徇之以为安,仍之以为俗,汤武之所不得已也。夫不得已,非公之大者也,私其力于己也,私其卫于子孙也秦之所以革之者,其为制,公之大者也;其情,私也,私其一己之威也,私其尽臣畜于我也[84]。然而公天下之端自秦始。

夫天下之道,理安[85],斯得人者也[86]。使贤者居上,不肖者居下,而后可以理安。今夫封建者,继世而理[87]。继世而理者,上果贤乎?下果不肖乎?则生人之理乱未可知也。将欲利其社稷,以一其人之视听[88],则又有世大夫世食禄邑[89],以尽其封略[90],圣贤生于其时,亦无以立于天下,封建者为之也。岂圣人之制使至于是乎?吾固曰:“非圣人之意也。势也。”

【译文】

天地的形成真的没有初级阶段吗?我没有办法知道。人类果真有原始阶段吗?我不知道。那么哪一个更接近现实呢?回答是:有原始阶段比较接近现实。怎么知道的呢?通过“封邦建国”这一制度可以明确知道。“封邦建国”这一制度,远古的圣贤先王尧、舜、禹、汤、周文王、周武王没人能革除它。他们不是不想革除,只是社会发展趋势不允许。这种形势的产生,大概就出现在人类的原始阶段吧!没有那个原始阶段,就不会产生“封邦建国”这一制度。分封诸侯并不是圣人本来的意愿。

人类最初与万物一起出现之时,草木杂乱丛生,野兽成群往来,人没有能力捕捉猎取,而且人没有羽毛,不能供养自己保护自己。荀子曾经说:一定要借助外物维持生存。借助外物就一定会产生争斗,争斗不止,便一定会找出能判断是非的人,而听从他的命令。那些有智慧并且能够明断是非的人,会有许多人服从他们。这些人把正确的判断或命令告诉别人。而后者仍不知悔过,所以一定要让这些愚人吃一些苦头,他们才会认识到智者的威慑力。这样就产生了君主、刑法和政令。所以,彼此相邻的人聚结成为群体,群体的区分,就会使彼此之间的争斗加大,争斗大了,就出现了用武力和恩德治服人的办法。这时就出现了很有威德的人,许多群体的首领又去听从他的命令,来安定自己的部属。于是就产生了诸侯,而彼此之间的争斗又会有所增大。诸侯们就又会去听命于一个能力更高的人,使自己封地之内安定。于是就有了方伯、连帅这一阶层,当他们之间的争斗再增大时,还有德行高于方伯、连帅的人,方伯、连帅就会听命于他,使自己的人民安定,然后天下的权力就集中到一个人手中。所以先有里胥然后有了县一级的长官,有了县一级的官员后再有诸侯,诸侯产生后又有了方伯、连帅,然后才产生天子。从天子到里胥,如果这些有德能的人死了,别人一定会找到他的子嗣并尊奉他为首领。所以说封邦建国不是圣人的意志,而是由形势决定的。

尧、舜、禹、汤的事迹太遥远了,至于周朝的事情,我们却知道得很详细西周得到天下,把土地田亩分割开来,设了五个等级,然后分封给诸侯们,天下的疆土像棋盘一样被割裂开来,大家都统一服从于天子,聚在一起在朝堂朝觐天子,分开后各自守卫自己的城池和封地。但是后来外族入侵,破坏了礼法辱没了天子的尊严,天子走下朝堂,反过来迎接诸侯。到周宣王时,虽倚仗着复兴古圣先王的德政,南征北伐那些狄戎少数民族,逞雄逞威,但最终却还是不能确定鲁侯的继承人。周王室受到屈辱始于周幽王、周厉王,周王室(从镐京向东迁移(到洛邑),自己把地位降低到与诸侯平起平坐。此后,诸侯中有人通过询问鼎的轻重大小这种方式向王室示威,有人用箭射伤了周天子的肩膀,有人借天子名义征伐凡伯、诛灭苌弘,天下诸侯背叛天子,没有人尊重天子。我认为周王室很早就已丧失了控制诸侯的实权了,只是名义上还是天子,地位比诸侯高罢了!这难道不是因为诸侯强大了,成了尾大不掉之势吗?于是天下分裂为十二个国家,又逐渐合并为七个国家,权力被原来周王室的臣属获得,王权最终落在最后分封的秦国手中。可见周王室败亡的原因就在于诸侯们的过于强大。

秦统一天下后,废分封制而实行郡县制,废除诸侯而设立守卫地方的长官拥有统治天下的雄图伟略,建都咸阳,居高临下,威慑控制全国,一切都在秦始皇一人的掌握之中,这是秦做得对的地方。但没过多久而天下大乱,这是有缘由的。屡次征发数万人的劳役,残暴地施用酷刑,搜刮尽老百姓的钱财。那些扛着木棒锄头被征发去防守边疆的人,汇集成群,原来崤山以东的六国贵族重又联合抗秦,一呼应就结成同盟。当时只有人民叛乱却没有官吏发起反叛,人民在下面怨恨朝廷,官吏却害怕朝廷,天下百姓云集相互响应,杀太守捉县令,纷纷起来造反。秦亡的原因在于人们怨恨朝廷,而不是实行郡县制的过错。

汉朝得到天下后,改正秦的过错,遵循周的制度,把国家领土分割封赏给本宗族的人,分封给一些异姓的有功之臣。数年内,忙于紧急增援平定诸侯王叛乱。汉高祖被匈奴兵围困在平城,被飞箭射伤,如此衰落不振一直延续到文、景二帝。后来谋臣献计削藩,诸侯的封地被削割后,他们才安分守己。而当初分封诸侯国的时候,郡县和封国各占一半,当时有反叛的诸侯王但没有郡县反叛,秦朝实行郡县的正确性,也由此得以证明。继汉称帝的人,经历若干朝代也可以验证秦的郡县制优于分封制。

唐朝建立,实行州郡制,设置郡守县宰,这是适合当时的政治要求的。但还是有人反叛,扰乱地方百姓,过失不在于设立州郡而在于那些手握重兵的节度使。当时只有发动叛乱的将领,但没有叛乱的州县。所以州县的设置,是一定不能废除的。

有人说:“分封诸侯,诸侯王一定会把封地当作自己的土地精心管理,安抚人民如同对待自己的兄弟子侄一样,适应当地的习俗,修明政治,这样有利于施行教化。做地方官的人,如果总抱着得过且过的思想,以升迁为目的,怎么能治理好呢?”这又是不对的。

周代的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各个诸侯骄傲自满,贪财好战。基本上乱国多,政治较清明的国家少。诸侯们无法改变士大夫专政的局面,天子也无法使诸侯们服从自己。认真管理封地、爱民如子的诸侯大夫,一百个里找不出一个。过失在于制度的不合理,而不在于治理。周的情况就是这样。

从秦朝的事情中也可以看出来,有治理百姓的制度,但权力不下放到郡邑,这是正确的;有管理百姓的中央官吏,但地方官不能独立行使权力,也是正确的。设了郡县却不能真正好好行使这个制度,地方官吏不能很好地行使权力。实行残酷的刑罚,征发苦役,受到百姓的怨恨,过失在于治理方法不对,而不在于制度的好坏。秦的情况就是这样的。

汉朝建立,天子的政令贯彻到诸侯国,中央控制了郡县长官,却未制约住诸侯王。诸侯王虽然胡作非为,但国家没有能力管辖他们;百姓虽然遭受祸害,但没法摆脱。等到那些诸侯王作乱谋反,才把他们逮捕流放,发兵平叛。阴谋暴露之前,他们非法牟利搜刮钱财,倚仗权势作威作福,对百姓十分苛刻,中央却拿他们没有办法。等到实行郡县制了,可以说是政治清明、国家安定了。为什么这么说呢?汉文帝从田叔那里听说孟舒在治理百姓方面很有才能,又听从了冯唐的劝说,才得到魏尚这个将才;汉宣帝听说了黄霸的明察审慎、看到了汲黯的简政安民,对待有才能的人可以拜官,可以恢复原职,甚至可以让他们带着病在床上处理政务。犯了法被罢黜,有本领的人受到奖赏。早晨拜了官但有失德之处,晚上就会被罢斥;晚上被任命却做了违法之事,第二天早上就撤换掉。如果汉王朝把所有的城池都分封给诸侯王,纵使诸侯王危害人民,也只能发愁罢了,却没有办法。孟舒、魏尚的本领无法施展,黄霸、汲黯治国的办法也无法推行。朝廷谴责这些诸侯王,劝导他们,他们会恭恭敬敬地接受,但到了自己封国就不执行了。皇帝刚要下令削弱各诸侯王,他们就阴谋缔结盟约很多诸侯都参加了,对于中央颁布的削弱诸侯的命令,非常怨恨。幸好在他们没发起叛乱之前,一部分诸侯王的势力已被削弱。即使这样,百姓仍然困苦不堪为什么不把诸侯王全部废除以保全那里的百姓呢?汉代的事情就是这样的。

现在国家完全实行郡县制,设置官吏,这是肯定不会变的了。只要善于治理军队,谨慎选择军队将领,那么国家政权就安定了。有人又说:“夏、商、周和汉代延续实行封邦建国制,秦实行郡县制的时间太短促了。”说这句话的人也不能算是明白其中道理的。曹魏继承汉代,仍然封爵建诸侯国;晋继承曹魏,继承沿袭其制度不改。而这两个朝代相互接替,都不得长久。现在纠正、改变旧制度,至今已二百年了,国家基业愈来愈牢固,与分封诸侯有什么关系呢?

又有人认为:“殷商、西周的圣贤先王,没有取消分封制度,所以这个问题没有必要再讨论了。”这种说法是很不对的。殷商、西周不改变分封制,是不得已的。因为原来夏代有三千诸侯归附商,帮助商汤打败夏,汤不能废黜他们;归附周的诸侯也有八百,帮助周打败商,周武王也不能改变这个制度。既然遵循这个制度可以保持安定,那么就延续这个制度作为习俗,这是商汤和周武王迫不得已的。这个迫不得已,不是为了国家与公共的利益;利用这些诸侯的力量为自己服务,同时也就保证了后代子孙的安全。秦代之所以要革除分封制,建立郡县制,这是为了整个国家的利益;但是秦的初衷也是自私的,要树立个人权威使天下的人都臣服于他。但是用公心来治理天下,却是从秦朝开始的。

治理天下的常理,就是天下安定了百姓才会支持。让贤能的人处于领导的地位,不贤的人处于被领导的地位,然后才能使百姓安定。封国中的诸侯王们是一代继承一代来治理自己的封国。像这种情况,管理国家的人难道真的就很有本领吗?被压制在下层的人难道都是不贤能的吗?所以人民究竟得到太平了还是遭祸害了,就不得而知了。如果想要有利于国家,统一人民的思想,而又使士大夫世袭其爵禄、封地,即使是圣贤在世,也没有办法立足,这都是因为实行了分封制。难道是圣人的制度使天下成为这个样子吗?我还是坚持说:“不是圣人的本意,而是由形势决定的。”


【注释】

[1] 果:果真。初:开始,这里指原始阶段。

[2] 生人:生民。这里指人类。

[3] 近:指接近事实。

[4] 封建:指三代和以后曾实行过的“封国土、建诸侯”的贵族领主制度。

[5] 榛榛(zhēn):草木丛杂的样子。

[6] 狉狉(pī):兽类成群走动的样子。

[7] 奉:供养。

[8] 必将假物以为用者也:出自《荀子·劝学篇》。

[9] 曲直:是非。

[10] 伏:服从,此处当“使人服从”解。

[11] 直:正确的道理。

[12] 痛之:使其痛苦。

[13] 刑政:刑法、政令。

[14] 诸侯之列:很多诸侯。列,行列。

[15] 封:指封地。

[16] 方伯:一方诸侯的领袖。连帅:十国诸侯的领袖。

[17] 五等:周代诸侯爵位分为公、侯、伯、子、男五等。

[18] 邦群后:言分封很多诸侯。邦,诸侯的封国,引申为分封。后,君主,此处指诸侯。

[19] 布履:足迹遍布天下,说明到处都是诸侯的封地。星罗:繁星罗列,形容诸侯国之多。

[20] 轮运而辐集:比喻诸侯听从中央的指挥如同车轮运转,轮上辐条集中于车毂上一样。

[21] 朝觐(jìn):诸侯春天朝见帝王为朝,秋天朝见帝王为觐。会同:诸侯朝见天子,随时朝见为会,众人一齐朝见为同。

[22] 扞(hàn)城:保卫城池。

[23] 降(jiàng):下传。夷王:周夷王。名燮(xiè)。公元前885—前877年在位。西周到懿王时便已衰微。夷王为诸侯所立,故下文言其“下堂而迎觐者”(按周礼规定,天子只在堂上会见朝觐者)。

[24] 宣王:周宣王,名静,公元前827—前782年在位。

[25] 中兴:复兴。复古:指恢复武王、成王的大业。

[26] 南征北伐:宣王即位后,曾大举讨伐西边的西戎、北方的玁狉以及南方、东南方的荆蛮、淮夷等部族。

[27] 不能定鲁侯之嗣:公元前817年,鲁武公带儿子括、戏朝见宣王,宣王立戏为武公的继承人。武公死,鲁人杀戏,立括为君。

[28] 陵夷:逐渐衰颓。幽、厉:周幽王宫涅,公元前781年即位,后被犬戎杀死于骊山。周厉王胡,公元前877年即位,暴虐侈傲。国人暴动,被迫逃亡,死于彘地(今山西霍县)。幽王、厉王均为周代有名的昏君。从文意看来,此处“厉”似当作“平”。平王为幽王太子。

[29] 王室东徙:幽王死,平王宜臼即位,迁都于洛邑,是为东周。

[30] 问鼎:《史记·周本纪》记载:“定王元年(前606),楚庄王伐陆浑之戎,次洛,使人问九鼎,王使王孙满应设以辞,楚兵乃去。”楚庄王问九鼎之重,意在取周而代之。九鼎,九个鼎,传为夏禹所铸,象征九州,三代时奉为传国之宝。

[31] 射王:公元前707年,周桓王林攻讨郑国,郑庄公寤生派兵迎战,射中桓王之肩。

[32] 伐凡伯:桓王四年(前716),桓王使卿士凡伯出使鲁国,凡伯回朝途经楚丘(今山东曹县东南),遭到戎人的绑架。伐,击而取之。诛苌弘:周敬王二十八年(前492),晋国贵族范吉射和赵鞅相攻,范吉射败,赵鞅不满意周大夫苌弘支持范吉射,责问周王室,敬王不得已杀苌弘。

[33] 乖盭(lì):违反常规。

[34] 君君:尊重天子。前“君”字作动词用,后“君”是名词。

[35] 末大不掉:语出《左传·昭十一年》:“末大必折,尾大不掉。”形容上弱下强,指挥不灵。

[36] 判:分。十二:春秋时的十二诸侯国,即鲁、齐、晋、秦、楚、宋、卫、陈、蔡、曹、郑、燕。

[37] 七国:战国时代的七个强国,即秦、楚、齐、燕、韩、魏、赵。

[38] 陪臣之邦:指韩、魏、赵、齐等国。周天子以诸侯为臣,以诸侯的大夫为陪臣。韩、赵、魏三国的祖先原为晋国大臣,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前403),韩虔、魏斯、赵籍分晋自为诸侯。齐原为吕尚的封国,周安王十六年(前386),齐大夫田和篡齐自为齐侯。

[39] 殄(tiǎn):灭绝。后封之秦:秦本为周的附属小国,平王东迁时,秦襄公护送有功,才被封为诸侯国。后来秦昭襄王在公元前256年灭掉了东周。

[40] 端:开头,起因。

[41] 都会:指原诸侯国的都城。郡邑:郡县。

[42] 侯卫:拱卫天子的诸侯。守宰:守卫地方的长官。

[43] 上游:秦都咸阳,位于西北高地,居高临下,故称上游。

[44] 摄制:控制。

[45] 负锄梃谪戍之徒:指陈胜、吴广等前往渔阳防守边地的戍卒。梃,木棍。

[46] 圜(huán)视:看看周围的情况。圜,环绕。合从:合纵,联合起来。

[47] 守、令:郡、县长官。

[48] 矫秦之枉,徇周之制:汉初曾部分恢复分封制,故有此说。矫,纠正。枉偏差、错误。徇,从。

[49] 立宗子:刘邦统一中国,曾分封自己的儿子、兄弟、侄子为王。宗子,正妻所生长子,此处指同一宗族的子弟。封功臣:刘邦曾封异姓功臣为王,如封韩信为楚王、英布为淮南王等。

[50] 奔命扶伤:意谓忙于应付挽救战乱造成的伤害。

[51] 困平城:高祖七年(前200),韩王信勾结匈奴作乱,刘邦率军攻讨,结果在平城(今山西大同东)被匈奴围困了七天。

[52] 病流矢:高祖十一年(前196),淮南王英布谋反,刘邦前往平叛,被飞箭射中,次年逝世。

[53] 三代:指汉惠帝、汉文帝和汉景帝三代。三代常有诸侯对抗朝廷的事发生。

[54] 谋臣献画:汉文帝时,贾谊曾建议把一个诸侯国分成若干小国,分封给最早受封者的子孙;汉景帝时,晁错曾献策削减吴、楚七国的封地;汉武帝时,主父偃曾上书让诸侯王把领地分封给自己的子弟。这些谋略都是为了削弱、分散诸侯王的权势。画,计策。

[55] 离削:分散、削弱。

[56] 子其人:对待人民像对待子弟一样。

[57] 修其理:搞好政治。理,治,此处做名词用,政治。

[58] 施化:实行教化。

[59] 秩:官阶、品级。

[60] 断:决然无疑。

[61] 黩货:贪财。事戎:好战。

[62] 理国:治理得好的国家。

[63] 理人之制:治理人民的政策、法令。

[64] 制:控制。

[65] 大逆不道:指犯上作乱。

[66] 掩捕:乘人不备,突然逮捕。勒兵:统率军队。夷:平定。

[67] 奸利:非法取利。浚财:榨取财物。

[68] 怙(hù)势:倚仗权势。

[69] 大刻:非常苛刻。

[70] 汉知孟舒于田叔:《汉书·田叔传》言:“孝文帝初立,召叔问曰:‘公知天下长者乎?’对曰:‘臣何足以知之?’上曰:‘公,长者,宜知之。’叔顿首曰:‘故云中守孟舒,长者也。’”于是文帝复召孟舒为云中守。

[71] 得魏尚于冯唐:汉文帝时,魏尚为云中守,与匈奴战屡有战功。一次报功,所报杀敌人数多了六个,魏尚因此获罪。冯唐替他辩明功过,魏尚方复原职。

[72] 黄霸:阳夏(jiǎ)(今河南太康)人,汉宣帝时任颍川郡太守,为政宽和。深得人民拥护,后为京兆尹,官至丞相,封建成侯。

[73] 汲黯:濮阳(今河南濮阳南)人,汉武帝时任东海郡太守。政绩很好,官至主爵都尉。

[74] 卧而委之:汉武帝命汲黯为淮阳太守,汲黯因病不受印绶。武帝曰:“君薄淮阳邪?吾今召君矣,顾淮阳吏民不相得,吾徒得君之重,卧而治之。”辑:安抚,安定。

[75] 同列:指地位相同的诸侯国。

[76] 勃然:盛怒的样子。

[77] 举而移之:指把诸侯王全部废除。全其人:指保全诸侯王本人及其子弟(不因乱致死)。

[78] 延:长久。

[79] 促:短促。

[80] 二姓:指曹氏、司马氏。陵替:衰落。

[81] 祚(zuò):国统,皇位。

[82] 垂:将近。

[83] 何系:有何关系。

[84] 臣畜:臣服顺从。

[85] 理安:社会安定,国家治理得好。

[86] 斯:那么,就。

[87] 继世:代代相传。

[88] 一其人之视听:统一人们的思想。视听,见闻,此处指思想、看法。

[89] 世大夫:诸侯国内分封的世袭大夫。禄邑:大夫的封地。

[90] 封略:封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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