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淹《望荆山》赏析

望荆山①

江淹

【题解】

《望荆山》是南梁诗人江淹所作的一首五言古诗，见于《昭明文选》。

江淹历经南朝宋、齐、梁三代，是当时知名的诗人。江淹少小家寒好学，六岁能诗，二十四岁时被任命为巴陵王国左常侍，这首《望荆山》就是这时候所创作。江淹仕途顺遂，历经三朝，官职越来越高，官位越来越稳，受封醴陵侯。但江淹官位越来越高的同时，他的文章诗作却鲜有佳品，后人由他而造了一个成语，叫作“江郎才尽”。江淹作宣城太守罢官回家途中，在冶亭住宿，晚间梦见一男子自称郭璞（见“卷八·晋诗·游仙诗”），对江淹说：“我的笔在你这里放了许久了，今日我要取回去啦。”江淹伸手一摸，果然有一支五彩笔。郭璞将五彩笔取回后，江淹从此就再也没有写出过好文章。时人即说，江淹的才华已经没了。还有一个版本说，江淹梦见的是张协（见“卷七·晋诗·杂诗十首”）。其实，真实的原因更可能是江淹故意隐藏锋芒，在动辄因言获罪的恐怖年代，江淹这么做更多是为了自保。公元505年，江淹去世，享年六十二岁，南梁武帝萧衍甚至为他素服致哀，赠钱三万、布五十匹，并谥号“宪伯”。江淹的结局，在当时是极为罕见的喜剧结尾。

这首诗，前八句写景，详细描写了楚地的萧瑟秋景，后六句抒发秋景萧瑟所引发的感伤。诗中言辞清丽舒畅，多用对句。

【原文】

奉义至江汉，始知楚塞长②。

南关绕桐柏，西岳出鲁阳③。

寒郊无留影，秋日悬清光④。

悲风挠重林，云霞肃川涨⑤。

岁晏君如何，零泪染衣裳⑥。

玉柱空掩露，金樽坐含霜⑦。

一闻苦寒奏，再使艳歌伤⑧。

【注释】

①荆山：山名，在今湖北境内。

②奉义：本义为遵循道义，此指遵奉朝廷命令。楚塞：楚国北疆的边塞，此指荆山。春秋战国时期，江汉地区为楚国的腹地，楚国是疆土大国，纵横很广，故说“楚塞长”，这里形容荆山长。

③南关：指荆山南端。桐柏：即桐柏山，位于河南与湖北交界地带。西岳：指荆山西峰。鲁阳：即鲁阳关，在今河南省鲁山县西南。其实，荆山与桐柏山、鲁阳关并不靠近，这里诗人运用了夸张手法，凸显荆山气势远大。

④无留影：没有留下行迹。

⑤挠：屈，此为“吹弯”之意。肃：萧索。

⑥岁晏：年根底。君：指建平王刘景泰。公元466年，江淹因受广陵县令郭彦文牵连，被抓入狱。江淹为自己申冤，刘景素看到江淹的辩解书后，遂即将他释放。

⑦玉柱：玉制的弦柱，弦柱位于琴瑟等弦乐器两端，用来固定琴弦。此指代琴乐。掩露：遮掩不露面，此指琴瑟乐器久置不用。樽：酒杯。

⑧苦寒：指曹操所作《苦寒行》，此曲描写路途艰苦的情景。艳歌：即古乐府《艳歌行》的简称，楚地传统曲牌之一，多言女子优雅脱俗与轻歌曼舞的美好意境。

【译文】

奉命出任巴陵，来到了江汉；这才知道荆山又长又险。

南端远绕桐柏，西端远伸鲁阳。

清寒郊野没有飞鸟踪迹，秋日悬空散出清冷的寒光。

凄厉大风吹完了重重树林，云霄萧索俯瞰着江水沉浮。

临近年终越发思君不知如何才好，泪水滑落打湿了衣裳。

琴瑟久置不用已然蒙尘，酒已辍饮空空金樽闪着寒光。

听过《苦寒行》，再听《艳歌行》则更加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