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经·复卦·彖《人心惟危》解读、赏析

124　人心惟危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人心惟危注释】

①人心惟危：人心，即人之本心、本质。危，至少有三方面内涵。首先，“危”之古字形，上面是人，中间是崖，下面是骷髅骨状，寓意临高之险。其次，“危”字包含“危惧”、“恐怖”之意，如“人人自危”即自己吓唬自己。其三，“危”即“危机”，如现今理解的“有挑战，也有机会”。此处可理解为“危险”、“恐怖”，意指人心之复杂。

②道心惟微：“道心”乃天地自然之心。《易经·复卦·彖》中有言：“复，其见天地之心乎。”微，即微妙。道心之微妙，可从《老子》引证：“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中有信。”足见道心之精微，道心之玄妙。

③惟精惟一：惟精，“精”之最，“人心”、“道心”之最，意指关于“人心”、“道心”最重要的事情；惟一，独一无二，“人心”、“道心”之统一。惟精惟一，意指无论是人心惟危，还是道心惟微，都是不可改变的，人们应该也只能做的就是“允执厥中”。

④允执厥中：允，信也，诚也（《尔雅》），也就是“切实”的意思；执，抓住、掌握；厥，其，指代“人心”、“道心”。

【人心惟危译文】

人心是很复杂的，道心是很微妙的。其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认识“人心”、“道心”的独一无二，追求“人心”、“道心”之统一，切实掌握“人心”、“道心”之中庸之道。

【赏析】

此语选自《尚书·大禹谟》，被儒家奉为“十六字心传”，是儒学精髓之所在，也是子思子《中庸》篇之核心与纲领。据传，“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这十六个字源于尧舜禹禅位美谈，是禅位时的嘱托。尧禅位给舜、舜禅位给禹的时候，所托之事皆天下大事，所言之嘱咐便是以“心”为主题的这十六个字。其寓意深刻，意义非常。子程子曰：“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朱熹《四书章句集注》）这是对“惟精惟一，允执厥中”之通解，从此肯定《中庸》为孔门儒学之心传，即以心传心的秘诀。《中庸》“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必为率天地自然之性，并强调人心与道心的统一。陆九渊注解“十六字心传”时，也强调了心性的统一，而不是偏执于人心、道心之区分，他说：“心一也，自人而言，则曰惟危；自道而言，则曰惟微。罔念作狂，克念作圣，非危乎?无声无臭，无形无体，非微乎?”（《陆九渊集》）王阳明回答其学生关于“惟精惟一”的提问时答道：“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者，皆所以为惟精而求惟一也。”（《王阳明全集》）以“十六字心传”为背景，我们更能理解孔子为什么强调“吾道一以贯之”。“吾道”即是“人道”与“天道”、“人心”与“道心”，而且是此“二心”的统一。惟其如此，才可以“一以贯之”，即用一个根本性的道理贯通事物发展的始末或作为全部事理的中心红线。事物发展过程或全部事理体系之中，包含着人与自然、人与人以及自身心性关系的规范与准则，这个规范和准则必须是统一与和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