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再思《〔双调〕水仙子[1]》原文、注释、赏析

徐再思

〔双调〕水仙子[1]

夜雨[2]

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归梦三更后。落灯花[3]棋未收，叹新丰[4]孤馆人留[5]。枕上十年事[6]，江南二老忧，都到心头。

徐再思注释

[1]双调：宫调名。水仙子：曲牌名。

[2]夜雨：曲名。

[3]灯花：灯芯余烬结成的花状物。北宋苏轼《西江月》：“灯花零落酒花秾，妙语一时飞动。”

[4]新丰：晋代葛洪《西京杂记》载，汉高祖都长安，其父思乡不乐。高祖乃仿照故乡丰邑街市房舍改筑骊邑，迁来丰民，随迁的犬羊鸡鸭竟识新家如旧家，由此产生“鸡犬识新丰”故事。唐太宗《重幸武功》：“列筵欢故老，高宴聚新丰。”北宋苏轼《十月二日初到惠州》：“仿佛曾游岂梦中，欣然鸡犬识新丰。”

[5]孤馆人留：据《旧唐书》载，唐代马周少孤贫，西行到长安，“宿于新丰逆旅，主人唯供诸商贩而不顾待周，遂命酒一斗八升，悠然独酌，主人深异之。”

[6]枕上十年事：暗指黄粱美梦，化用唐代沈既济《枕中记》。

赏析

徐再思，生平不详。嘉兴（今浙江嘉兴市）人。元代钟嗣成《录鬼簿》载，其曾为“嘉兴路吏”，“好食甘饴，故号甜斋”。散曲与贯云石（号酸斋）齐名，二人曲作合辑为《酸甜乐府》。

本曲抒写秋天雨夜的离愁和客思情怀。一声雨打梧桐的声音传递一声秋天到来的讯息，一点雨打芭蕉的声音新添一点离愁。夜半三更梦回故乡，三更后醒来，看到灯花掉落，残棋未收。感叹汉高祖建新丰，连鸡犬都好像依然被养在故地那样惬意，而自己却像唐代的马周，孤寂的连客舍都不接受。枕上思索十年来如黄粱一梦，江南二老为自己忧戚，离情别绪一时间都涌上心头。

《广群芳谱》：“立秋之日，如某时立秋，至期一叶先坠。故云：‘梧桐一叶落，天下尽知秋。’”桐叶宽大茂密，初秋应时而落，睹物伤怀，引起古人悲秋情结。梧桐遭遇细雨，以动衬静，更显清苦。李清照《声声慢》：“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雨打芭蕉也是如此。南宋吴文英《唐多令》：“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纵芭蕉，不雨也飕飕。”

“梧桐”“芭蕉”“夜雨”“秋”是传统文学作品表现离愁和客思的意象。本曲“一声”“一点”侧面写雨，雨打桐叶和芭蕉的声音是淅淅沥沥的，渲染秋夜的萧索和孤寂。灯花掉落、残棋未收是细节描写，衬托不知不觉梦中返乡而又醒来的长夜难眠、孤独悲凄的心情。“叹”的是作者客居在外，难以做到像新丰那样，新地如旧，而是如同马周住在孤馆，难以被陌生人接受。“孤馆”并非实指馆舍，而是指作者客居在外，未能融入新地，仿佛时时身在孤馆的感受。“枕上事”暗用《枕中记》典故，喻十年来不过是一场黄粱美梦，对自己的生存进行彻底地反思和否定，还有什么比自我否定更加痛苦不堪的呢？“江南”二字表明作者身在江北，距父母遥远。“二老忧”是设想父母担忧自己，间接写自己担忧父母，语言哀婉动人，情感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