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嗣成《〔南吕〕骂玉郎过感皇恩采茶歌[1]》原文、注释、赏析

钟嗣成

〔南吕〕骂玉郎过感皇恩采茶歌[1]

忆别[2]

自从当日相别后，才提起泪先流。有时偷揾[3]春衫袖。向夜深，绣枕边，都湮[4]透。

独抱衾裯[5]，谩[6]想温柔。两家[7]心，千种恨，一般愁。情怀渺渺，魂梦[8]悠悠。水山遥，鱼雁[9]杳，雨云[10]收。见无由，恨相逐，黄昏半夜五更头。在后相逢虽是有，眼前烦恼几时休。

钟嗣成注释

[1]南吕：宫调名。骂玉郎过感皇恩采茶歌：曲牌名。

[2]忆别：曲名。

[3]揾：擦拭。

[4]湮：同“洇”，液体渗入扩展开来。元代赵禹圭《风入松·忆旧》：“泪痕湮透香罗帕，凭阑干望夕阳西下。”

[5]衾裯：大被和单被。《诗经·小星》：“肃肃宵征，抱衾与裯。”

[6]谩：通“漫”，胡乱，随便。北宋苏轼《答李康年书》：“谩写数字，不称妙笔。”

[7]两家：该句化用李清照《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8]魂梦：梦魂，古人以为人的灵魂在睡梦中会离开肉体。唐代刘希夷《巫山怀古》：“颓想卧瑶席，梦魂何翩翩。”唐代李嘉佑《江湖秋思》：“嵩南春遍伤魂梦，壶口云深隔路歧。”

[9]鱼雁：代指书信。

[10]雨云：指男女欢爱。

赏析

钟嗣成（约1279—约1360），古汴（今河南开封市）人，寓居杭州。屡试不第。与周文质、曾瑞、乔吉、张可久、睢景臣、徐再思、施君美等人交游。著《录鬼簿》，录金元曲家一百五十二人，剧目四百余种，留存大量史料。书名称“鬼”，为曲作家“得罪于圣门”，受正统歧视的愤激之语。为鬼立传，彰显元曲“别与知味者道”的开创价值和“虽死而不鬼”的卓越贡献。

这是一首闺怨诗，写别后相思。自从当日送别后，刚提起话头泪水先流。有时找不到手帕，悄悄用春衫衣袖拭去。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绣枕边上，都被泪水洇透。独自抱着大被和单被，空想曾经的温柔。两人之心，有千种遗恨，却都是一样的相思苦愁。情思幽远，梦中魂魄离体长久飘荡。山隔水阻，远路迢迢。书信寻觅不着，欢爱感受不到。无法梦中相见，遗恨如影随形，从黄昏、半夜一直梦到五更尽头。以后相逢机会虽是有，但眼前的烦恼何时罢休！

《骂玉郎》写别后相思泪。“才”表示时间短，不容提起。“有时”春衫拭泪，表示用情之深。“偷”表示怕被他人知晓独自承受。“都”“透”表示泪水多。流泪时间从白天到深夜，无时不在感念。《感皇恩采茶歌》写夜间与梦中相思。“独抱”引用《诗经》，意境古雅。“衾裯”指大被和小被，仿佛抱的被子多一些，就能填补心灵的空荡，在被子上体味曾经的温柔。被子显然是移情对象。“两家”句化用李清照词，猜想对方也像自己一样在思念对方，表明了对爱情的信任和坚贞。“情怀”至“五更头”写整夜做梦，梦到对方。“渺渺”“悠悠”“遥”“杳”“收”写梦中难以相见，灵魂离体也难以寻觅真情。全曲委曲婉转，缠绵悱恻，忧思抑郁，情深意厚，有婉约词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