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式《北〔仙吕〕赏花时[1]》原文、注释、赏析

汤式

北〔仙吕〕赏花时[1]

送人应聘[2]

〔赏花时〕五彩云开丹凤楼[3]，万雉城[4]连白鹭洲[5]。天堑[6]望东流。天长地久，今古帝王州[7]。

汤式注释

[1]仙吕：宫调名。赏花时：曲牌名。

[2]送人应聘：曲名。本套曲由赏花时、幺、赚煞组成。

[3]丹凤楼：借指京城。传说秦穆公女弄玉在都城咸阳吹箫引凤。

[4]万雉城：极言王城宽大。雉为古代城墙计量单位，长三丈高一丈为一雉。汉代班固《西都赋》：“建金城而万雉，呀周池而成渊。”

[5]白鹭洲：南京段长江中小洲。唐代李白《登金陵凤凰台》：“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6]天堑：天然的壕沟，指长江。

[7]帝王州：帝王居住的地方，指京都。南朝齐谢朓《入朝曲》：“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幺〕虎豹关[1]深肃[2]剑矛，鹓鹭班[3]趋拜冕旒[4]。廊庙[5]总伊周[6]。青云[7]趁逐[8]，犹自[9]卧林丘[10]。

汤式注释

[1]虎豹关：虎豹九关，到天庭的九重门有虎豹把守，喻皇宫。战国楚屈原《招魂》：“魂兮归来，君无上天兮；虎豹九关，啄害天下人兮。”

[2]深肃：多而严整。

[3]鹓鹭班：鹓、鹭飞行有序，喻朝官。《隋书·音乐志中》：“怀黄绾白，鹓鹭成行。文赞百揆，武镇四方。”

[4]冕旒：此指国君。冕为古代大夫以上的礼冠，旒为礼冠上的玉串。

[5]廊庙：殿下屋和太庙，代指朝廷。《国语·越语下》：“夫谋之廊庙，失之中原，其可乎？”

[6]总伊周：都是伊尹和周公那样的贤臣。

[7]青云：喻高官显爵。汉代扬雄《解嘲》：“当途者升青云，失路者委沟渠。”

[8]趁逐：追随。唐代陆龟蒙《夜泊咏栖鸿》：“可怜霜月暂相依，莫向衡阳趁逐飞。”

[9]犹自：尚自，仍旧。唐代许浑《塞下曲》：“朝来有乡信，犹自寄征衣。”

[10]卧林丘：隐居于隐居处。唐代李白《送梁四归东平》：“莫学东山卧，参差老谢安。”东晋谢安《兰亭》：“伊昔先子，有怀春游，契兹言执，寄傲林丘。”

〔赚煞〕既奉紫泥宣[1]，合拂斑衣袖[2]，正桂子[3]西风暮秋[4]。整顿着千尺丝纶[5]一寸钩[6]，笑谈间钓出鳌头[7]。莫迟留[8]，壮志应酬，不负平生经济手[9]。稳情取[10]金花[11]玉酒[12]，银章[13]紫绶[14]。教人道“凤凰台上[15]凤凰游”。

汤式注释

[1]紫泥宣：紫泥宣诏。古人以泥封书信，泥上盖印。皇帝诏书用紫泥。

[2]合拂斑衣袖：应当辞别父母出仕为官。“合拂”应当甩去。“斑衣”指身穿彩衣，作婴儿戏，以取悦父母。相传老莱子年七十时仍如此。

[3]桂子：桂花。北宋柳永《望海潮》：“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4]暮秋：秋末。三国魏曹植《迷迭香赋》：“芳暮秋之幽兰兮，丽昆仑之芝英。”

[5]千尺丝纶：喻用功深切。化用唐代德诚《无题》“千尺丝纶直下垂，一波才动万波随。夜静水寒鱼不食，满船空载明月归”诗意。

[6]一寸钩：以姜子牙钓鱼典故喻干求帝王征用。

[7]鳌头：唐宋时翰林学士等官朝见皇帝，立在刻有巨鳌的石阶上，故称入翰林院为上鳌头。五代李瀚《留题座主和凝旧阁》：“座主登庸归凤阙，门生批诏立鳌头。”

[8]迟留：逗留。唐代韩愈《别知赋》：“倚郭郛而掩涕，空尽日以迟留。”

[9]经济手：经世济民的干才。杨炎正《满江红》：“只应是，明主梦中良弼。好把袖间经济手，如今去补天西北。”

[10]稳情取：准定。取，助词，无义。元代郑光祖《王粲登楼》：“凭着我高才和这大手，稳情取谈笑觅封侯。”

[11]金花：用金花笺写的诏书。北宋苏轼《送程建用》：“会看金花诏，汤沐奉朝请。”

[12]玉酒：指御酒。唐太宗《帝京篇》：“玉酒泛云罍，兰殽陈绮席。”北宋梅尧臣《社日饮永叔家》：“鳌头主人邀客饮，玉酒新赐蓬莱宫。”

[13]银章：银质印章。

[14]紫绶：紫色绶带，用以系印。《汉书·百官公卿表上》：“相国、丞相，皆秦官，金印紫绶。”

[15]凤凰台上：化用唐代李白《登金陵凤凰台》“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诗意。

赏析

汤式，生卒不详，元末象山（今浙江象山县）人。曾为县吏，得明成祖朱棣宠遇。

本套曲为送人赴京求仕进之作，充满勉励祝福词语。《赏花时》极言京城形胜，此为应赴京的地理原因。京城中丹凤楼上五彩云开，白鹭洲接连着万雉王城，长江天险向东奔流。南京如同天地一样长久，自古至今都是帝王之州。《幺》写京都人事之盛，此为应赴京的人事原因。皇宫九重大门由虎豹之师把守，剑矛等兵器整齐地摆放着；犹如鹓、鹭排列的朝官快步趋入，拜见国君，朝廷中都是像伊尹和周公那样的贤臣。美好的前景就在眼前，还用独自隐居吗？充满劝勉义，可见被送者并不是很情愿出仕。《赚煞》写展望未来，将要一展宏图。既然接到了皇帝宣诏，就应该辞别父母，正是桂花飘香西风起的暮秋时分。“桂子”喻正当其时，“西风暮秋”喻即将过时，进入寒冬，喻机会不多。“整顿”为收拾整理。“千尺丝纶”喻用功深切，“笑谈间”指时间短，它们与“钓出鳌头”合在一起，赞被送者才华出众。“不负”句表示凌云壮志会实现。“金花玉酒”指获得皇帝赏识，“银章紫绶”指获得高官爵位。“教人道”借他人之口说出，更为客观。“凤凰台”喻朝廷，“凤凰”喻被送者，极赞被送者如同凤凰一样在朝廷游历做官，如鱼得水，会有一番大作为。

该曲写于朱元璋建国求才之际，文人们不再像元代那样压抑愤懑，以写曲辞隐逸度日。虽然内心不免疑虑，但以终究会实现治国理想相劝勉，表现出新王朝的蓬勃气象。然而，这种形势对于曲作而言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损失，优秀曲作者从此就难觅了，明清以后的曲作再也没能达到元代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