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曲《〔中吕〕山坡羊·寓兴》原文、译文、注释、赏析

〔中吕〕山坡羊

寓兴

鹏抟^①九万，腰缠十万^②，扬州鹤背^③骑来惯​‍‌‍​‍‌‍‌‍​‍​‍‌‍​‍‌‍​‍​‍‌‍​‍‌​‍​‍​‍‌‍​‍​‍​‍‌‍‌‍‌‍‌‍​‍‌‍​‍​​‍​‍​‍​‍​‍​‍​‍‌‍​‍‌‍​‍‌‍‌‍‌‍​。事间关^④，景阑珊^⑤，黄金不富英雄汉​‍‌‍​‍‌‍‌‍​‍​‍‌‍​‍‌‍​‍​‍‌‍​‍‌​‍​‍​‍‌‍​‍​‍​‍‌‍‌‍‌‍‌‍​‍‌‍​‍​​‍​‍​‍​‍​‍​‍​‍‌‍​‍‌‍​‍‌‍‌‍‌‍​。一片世情天地间​‍‌‍​‍‌‍‌‍​‍​‍‌‍​‍‌‍​‍​‍‌‍​‍‌​‍​‍​‍‌‍​‍​‍​‍‌‍‌‍‌‍‌‍​‍‌‍​‍​​‍​‍​‍​‍​‍​‍​‍‌‍​‍‌‍​‍‌‍‌‍‌‍​。白，也是眼；青，也是眼^⑥。

译文

大鹏展翅，凌空直上九万里，真有壮志，腰中缠裹着十万贯金钱，也是俗气冲天。一直有骑鹤上扬州的理想，已经是心理定式，但是事与愿违，总是遇到挫折和麻烦，人生图景也是一片荒凉阑珊，黄金就是不肯富足英雄好汉。一片社会的庸俗情怀，充塞天地之间。遭遇白眼也无所谓，因为那也是人眼；遇到青眼也无所谓，因为那也是人眼。

【注释】

①鹏抟：大鹏展翅盘旋而升空的景象。

②腰缠十万：语出《五灯会元》卷十九《中竺中仁禅师》记载中仁禅师回答孝宗的问题：“秤锤搦出油，闲言长语休。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

③扬州鹤背：借用“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句意。

④间关：本古语，描状历尽艰难险阻之况，喻事情有曲折，不顺利。

⑤阑珊：景色衰败之意。

⑥也是眼句：魏晋之交的竹林七贤中的阮籍会用青白眼看人。见俗士时全是白眼；见名士时全是青眼。

品读

这是一首思想感情极其复杂的小令，对社会的势利眼和庸俗不堪表示不满和不屑一顾。“鹏抟九万，腰缠十万，扬州鹤背骑来惯”三句要连读，最后的意思是说自己历来有凌云壮志，也想如同《庄子·逍遥游》中的大鹏那样展翅扶摇而上，也想要发财致富而成为豪族以便过有品位的高消费的时尚生活。“扬州鹤背骑来惯”是前三句的中心和关键，大意说自己有“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的这种理想已经很久很久。一般都认为有这种想法便什么庸俗、势利了，其实追求富贵是所有人的共同愿望，孔子也正面肯定人追求富贵的合理性。孔子曾说：“富与贵，亦人之所欲也。”下面接着说自己的人生遭际：“事间关，景阑珊，黄金不富英雄汉。”这三句是一层意思，是说，自己想干点什么事，总是不顺利而磕磕绊绊，所以自己的人生光景便如同残秋一般萧条冷落，而那些黄金白银总好像和“英雄汉”有仇似的，就是不肯到这些人身边来。这是高级的牢骚，实际就是在说自己一直也没有很发达，无论金钱还是地位都很低微。“一片世情天地间”是说天地之间的尘世社会人情浇薄，人们大多数是势利眼，见到富贵的就眉开眼笑、低眉顺目，见到贫穷的就装腔作势、趾高气扬，说出自己的亲身感受和尘世的世俗相。“白，也是眼；青，也是眼”是旷达带有点自嘲的调侃，实际偏重在前面，即遭受到白眼，也是人的眼睛，肯定不是狗的眼睛。世俗常说“狗眼看人低”，但狗还不会用青白眼来区别看人。“青，也是眼”是说青眼也是人的眼睛，都无所谓。实际是说自己已经不在乎别人用什么眼光来看自己了，这是一种境界，实在是很重要的人生境界。全篇从凌云壮志写起，再写实际的人生道路和现实处境的艰苦清贫，最后说对于世俗看法的不屑一顾的超脱，是很值得借鉴的人生经历和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