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曲《〔仙吕〕太常引》原文、译文、注释、赏析

〔仙吕〕太常引

饯齐参议回山东

故人别我出阳关^①，无计锁雕鞍​‍‌‍​‍‌‍‌‍​‍​‍‌‍​‍‌‍​‍​‍‌‍​‍‌​‍​‍​‍‌‍​‍​‍​‍‌‍‌‍‌‍‌‍​‍‌‍​‍​​‍​‍​‍​‍​‍​‍​‍‌‍​‍‌‍​‍‌‍‌‍‌‍​。今古别离难，兀谁画蛾眉远山^②​‍‌‍​‍‌‍‌‍​‍​‍‌‍​‍‌‍​‍​‍‌‍​‍‌​‍​‍​‍‌‍​‍​‍​‍‌‍‌‍‌‍‌‍​‍‌‍​‍​​‍​‍​‍​‍​‍​‍​‍‌‍​‍‌‍​‍‌‍‌‍‌‍​。一尊别酒，一声杜宇^③，寂寞又春残​‍‌‍​‍‌‍‌‍​‍​‍‌‍​‍‌‍​‍​‍‌‍​‍‌​‍​‍​‍‌‍​‍​‍​‍‌‍‌‍‌‍‌‍​‍‌‍​‍​​‍​‍​‍​‍​‍​‍​‍‌‍​‍‌‍​‍‌‍‌‍‌‍​。明月小楼间，第一夜相思泪弹。

译文

情人即将告别我离开京师，远赴边关，没有任何办法锁住他宝马的雕鞍。今古离别同样难，还有谁为我画眉，清淡有味如同美丽的远山。每喝下一杯告别的酒，就如同是杜鹃鸟在凄凉地鸣叫一般，何况现在正是春天即将离去的时间。就在明月映照的小楼里，第一夜我无法睡眠，一边弹奏相思的乐曲，一边泪水涟涟。

【注释】

①阳关：本是汉唐是通往西域的重要关隘之一。王维《送元二使安西》诗有“西出阳关无故人”之句，后用来作送别之语。

②远山：指眉式。

③杜宇：即杜鹃鸟，叫声凄厉，据说是“行不得也哥哥”。

品读

据《青楼集》载，刘燕歌“善歌舞，齐参议还山东，刘赋〔太常引〕以饯云云，至今脍炙人口。”为理解这首小令提供了极其珍贵、可以凭信的第一手文献资料。可知这是首歌妓送别情人时即兴创作的歌词，情真意切，当时便到处传唱，类似今天的流行歌曲一般，唱红一时。

开头直接叙事抒情。“故人”便是齐参议，参议在元代是中书省重要属官，正四品，级别很高。此人被派往山东，应该是前去任职，那么便回归无期。而刘燕歌的身份就是歌妓，有点公共情人的意味，因此不能跟随前往。而二人的关系一定极其亲密，至于亲密的程度是可以想象的，因此才会如此动情。“阳关”不是具体地名，既不是通往西域之阳关，也不是山东宁阳之阳关，前者方位不对而后者非一般人所知，故这里的“阳关”就是从王维《阳关三叠》中“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中栝而来，泛指距离之遥远，隐含再也难以相见之意蕴。“无计锁雕鞍”就是没有办法挽留之意，“雕鞍”是装饰华丽的鞍辔，符合所送之人的身份。“今古别离难”强调“今”，突出当前的处境，“难”是内心伤感，难舍难分之意。“兀谁画蛾眉远山”这句话非常重要，因为透露出刘燕歌和齐参议非同一般的关系，什么人才可以为女子描眉，一句话道出二人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如果不这样，也不会如此伤感，越是爱情深挚缠绵，越是难舍难分，这是最普通的人情。“一尊别酒，一声杜宇”两句比喻精妙，杜鹃鸟的叫声又被解释为“行不得也哥哥”，也隐喻着殷切挽留的情韵。“寂寞又春残”是离别的季节，也与杜鹃鸣叫的比喻相合，更有情景交融的妙处。“明月小楼间，第一夜相思泪弹”两句是设想之辞，与柳永名句“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的用意异曲同工。柳永是设想自己在途中饮酒解愁，醒来时所见到的凄清空旷的寂寞情景。刘燕歌则是设想情人走后自己第一晚上彻夜无眠思念弹唱的情景。一个是以酒浇愁愁更愁，一个是以泪排忧忧更忧，同样的情侣离别，同样的情感纠结，都是文学作品中的上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