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曲《〔双调〕水仙子》原文、译文、注释、赏析

〔双调〕水仙子

咏雪

冷无香柳絮扑将来，冻成片梨花拂不开^①​‍‌‍​‍‌‍‌‍​‍​‍‌‍​‍‌‍​‍​‍‌‍​‍‌​‍​‍​‍‌‍​‍​‍​‍‌‍‌‍‌‍‌‍​‍‌‍​‍​​‍​‍​‍​‍​‍​‍​‍‌‍​‍‌‍​‍‌‍‌‍‌‍​。大灰^②泥漫了三千界^③，银棱了东大海^④​‍‌‍​‍‌‍‌‍​‍​‍‌‍​‍‌‍​‍​‍‌‍​‍‌​‍​‍​‍‌‍​‍​‍​‍‌‍‌‍‌‍‌‍​‍‌‍​‍​​‍​‍​‍​‍​‍​‍​‍‌‍​‍‌‍​‍‌‍‌‍‌‍​。探梅的心噤难捱​‍‌‍​‍‌‍‌‍​‍​‍‌‍​‍‌‍​‍​‍‌‍​‍‌​‍​‍​‍‌‍​‍​‍​‍‌‍‌‍‌‍‌‍​‍‌‍​‍​​‍​‍​‍​‍​‍​‍​‍‌‍​‍‌‍​‍‌‍‌‍‌‍​。面瓮儿里袁安舍^⑤，盐罐儿里党尉宅^⑥，粉缸儿里舞榭歌台。

译文

寒冷而没有一点香味的柳絮铺天盖地而来，冻成一片片的梨花劈头盖脸推也推不开。大大的石灰粉刷了整个大千世界，白银一样的冰凌装饰了东边的大海。探梅的孟浩然也感觉艰难难捱，高士袁安的住宅简直成了白面的大瓮，如同巨大盐罐子的，那是党太尉的住宅，舞榭歌台等一切游乐场所，也都像装脂粉的缸里一样白。

【注释】

①拂不开：退挡不开。

②大灰：指石灰，古代没有水泥，石灰是纯白色。

③三千界：三界和大千世界。

④东大海：东海连带太平洋。

⑤袁安舍：汉代高士袁安在大雪天不出门求助，大雪封门。

⑥党尉宅：宋初党进官居太尉之职，大雪天不出门，在家中饮酒。住宅被大雪封门。“罐”，《全元散曲》作“堆”，今从《乐府群玉》。

品读

这是一首精美的咏物曲。由实到虚，层层推进，描绘出一个神话般的雪世界。

“冷无香柳絮扑将来，冻成片梨花拂不开”两句写大雪纷纷扬扬，铺天盖地的景象。“柳絮”暗用谢道韫之语。当年，谢安和子侄们偶遇下雪，谢安问怎样形容雪花飞舞的情态，一人说“撒盐空中差可拟”，侄女谢道韫接过来说，“未若柳絮因风起”，于是留下用柳絮比喻雪花的典故。“冷无香”三字是和梅花相区别。“冻成片梨花”则是化用岑参“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表现雪景的名句，而“拂不开”写出雪花大而密集的状态，这种情景很多人是亲身经历过的，故很容易引起联想和共鸣。“大灰泥漫了三千界，银棱了东大海”两句是写大雪后的景象，“灰泥”是一个词，是石灰和的泥，实际等于是用石灰粉刷了全世界。石灰是洁白的，不是今天的水泥，故和雪的颜色一致。“银棱”是白银起的棱角，是描绘海冰的。冬季，中国东部海岸近海都结冰，故有这样的描写。“探梅的心噤难捱”是暗用孟浩然雪天探梅的典故，说他即使还能寻梅探梅也一定非常艰难，这还仅仅是对心理的一种推测，最后三句用排比把雪大的程度夸张到了极限。“面瓮儿里袁安舍，盐罐儿里党尉宅，粉缸儿里舞榭歌台”，“面”“盐”“粉”都是白色粉末状，和积雪形态颜色都相同，“瓮儿”“罐儿”“缸儿”都是容器，本文没有采用“盐堆儿”就因为不是容器。再把历史上有名的两位在雪天发生的故事拉进来，就特别有趣味。看，那大雪大到什么程度，袁安的住宅简直就是巨大无比的白面缸，那党太尉的院落简直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盐罐子，而那些吹打弹拉表演节目的娱乐场所都如同掉进了胭粉的无比巨大的大缸。袁安是贫穷的文士，党太尉是富贵的武士，都躲不开大雪造成的麻烦。可见雪之大，雪对生活影响之大。

这首小令在艺术方面有一点值得说明，就是通篇咏雪，却没有一个“雪”字出现，属于咏物作品的一种类型。乔吉的咏物小令很注意这一点，同一曲牌的《寻梅》也如此，全篇无“梅”字。这种写法，在宋代史达祖的词中最为常见，他的三首著名的咏物词分别咏春雨、春雪和春燕，都是通篇没有出现所咏之物的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