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夔《蓦山溪》婉约词原文、注释、赏析

蓦山溪

咏柳

姜夔

青青官柳^[1]，飞过双双燕。楼上对春寒，卷珠帘，瞥然一见^[2]。如今春去，香絮乱因风，沾径草，惹墙花，——教谁管？

阳关去也^[3]，方表人肠断。几度拂行轩^[4]，念衣冠，尊前易散。翠眉织锦，红叶浪题诗。烟渡口，水亭边，长是心先乱。

【赏析】

这是一首咏物词。上阕一开始，即推出所咏之物——“青青官柳”，古代官府往往在驿路两旁种植柳树作为行道树。第一句是静景，第二句便有了动感：“飞过双双燕。”这两句表明季节是初春。接着出现了人：“楼上对春寒，卷珠帘，瞥然一见。”此句或从唐代王昌龄的《闺怨》化来，王诗云：“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词人没有像王昌龄那样写出闺妇的心理活动。因为她既看到柳色青青，又看到燕子双飞，其内心所受到的触动自然可以想见。光阴如箭，转瞬又到了春末。“如今春去，香絮乱因风，沾径草，惹墙花”，在景物的变化中寓含了青春难再的惆怅。因此词人感叹道：“这样纷乱而衰败的情景，——教谁管？”上阕选择了初春和暮春两个方面来写柳以及它对人心理的影响。

下阕说：“阳关去也，方表人肠断。”转而写朋友之离别。阳关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与王维的诗《送元二使安西》有关：“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友人远去，路旁垂柳“几度拂行轩”，似乎依依不舍，这就不禁使人要“念衣冠，尊前易散”，生发一番感慨了。看着柳叶，词人想象着“翠眉织锦，红叶浪题诗”。人常说柳叶如眉，词人却以翠眉代指美人。又说柳叶可以题情诗，把它与优美的爱情故事联系起来。柳树被广泛种植，“烟渡口，水亭边”，到处都有，每看到柳，游子们“长是心先乱”，这是对上阕闺妇“楼上对春寒，卷珠帘，瞥然一见”的照应，游子知道闺人望柳青而怨己不回，不免也产生了归思。

这首词咏物却时时带着词人的感情色彩，并且融入了与柳有关的诗、典故，使词意婉转丰富。

【注释】

[1] 官柳：官府种植之柳树。

[2] 瞥然：短暂过目。

[3] 阳关：地址在今甘肃敦煌西南，为唐时往西域要道，因在玉门关之南，故称阳关。王维诗：“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4] 行轩：行进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