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书信《致约翰·哥特利布·费希特》1792年2月2日

61　致约翰·哥特利布·费希特

1792年2月2日

阁下，您要求我告诉您，是否能够为您在目前严格的书报检查中未获批准的作品谋求一种补救办法，以使它不致完全被扔到一边去。我虽然没有通读您的作品本身，但您的来信引用了这部作品的主要命题，即“按照理性，对一种给予的启示的信仰，不能建立在奇迹信仰之上”。就我从中能够得出的结论来说，我的回答是：不能！

因为从您的命题中，不可避免地要得出这样的结论：除了也适用于纯粹理性的信条之外，一个宗教不能包含其他任何信条。按照我的意见，这个命题尽管是无害的，而且既不会取消一种启示的主观必然性，也不会取消奇迹（因为人们可以假定：尽管只要启示存在，通过理性洞察，启示就是可能的，但是，没有启示，理性不会自动地引入这些信条。顶多在开始时奇迹是必要的，它现在成了宗教的基础。由于宗教借助其信条完全可以维持自身，奇迹就不再需要了），但是，按照书报检查目前所遵循的原则，您的作品是无法通过的。因为按照这些原则，某些章节被逐字逐句地收纳进教义之中，而这些章节是人的知性很难理解的，更不用说能够被理性领会为真了。在这里，任何时候它们都需要奇迹来支持，永远不可能单纯成为理性的信条。启示的意图就在于：只是从为弱者进行的调节中，以感性的外壳提出这一类命题。就此说来，这类命题也具有真理，虽然只具有主观的真理，但是，由于书报检查原则的存在，这种情况根本不会发生。因为这些原则要求逐字逐句地承认这类命题的客观真理。

不过，您还有一条出路，那就是使您的作品与检查官的（虽然不很著名的）思想一致起来，也就是说，您需要在对自由的，但是建立在道德根据（理性没有能力满足它自身的需求）之上的假定所持的两种信仰之间，即一种独断主义的、超越一切怀疑的信仰和一种单纯道德上的信仰之间，作出使他理解、使他满意的区分。在这种情况下，通过道德上的善良意向嫁接在奇迹信仰之上的宗教信仰大约就会是这样：“我相信，圣主！（即我虽然既不能给我自己，也不能给别人作出足够的证明，但很乐意作出假设），请帮助我的无信仰吧！”也就是说，就我为了改善心灵而从奇迹故事中推出的一切来说，我有道德上的信仰。而且，如果历史的信仰也有助于此，我也希望有历史的信仰。我无意中的不信仰（Nichtglaube）并不是有意的无信仰（Unglaube）。然而，对一个视历史信条为不可减弱的宗教义务的检查官来说，您很难使他对这种中间道路感到满意。

您可以利用我在这里匆匆写下的、但并非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思想，去做您觉得合适的事情，前提是您在事先就真诚地相信这些思想的真理性。但请您既不要明显地、也不要隐晦地暗示出那个把这些思想告诉您的人。

此外，我希望您能够满意自己目前的家居状况。如果您要求有所改变的话，我希望能够为改善这种状况提供帮助。向您致以敬意和友谊。

阁下您顺从的仆人伊·康德

1792年2月2日

于哥尼斯贝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