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

苏轼

东风袅袅泛崇光^①，

香雾空濛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

故烧高烛照红妆^②。

【今译】

在春风中轻柔地摇曳，闪耀着照人的光彩。/香气和雾气混成一片，而月亮转过回廊正在沉落下去。/我怕深夜到来时，海棠花也将沉睡，/于是特地点起长长的蜡烛，照着这美人儿。

【赏析】

唐宋时，海棠作为蜀中的名花名重一时，以致上至皇帝下及民间百姓都趋之若鹜。东坡是蜀人，对这风尚既熟悉，又热衷。元丰三年（1080），他被贬黄州，在游览位居州城东南的定惠院时，意外发现院东小山上有海棠一株。这使他触动乡愁，感慨万千，当即写下七言古诗一首。而这首咏海棠绝句，则是四年后所作。诗中刻意抒述了诗人爱惜海棠的款款深情。已经是深夜了，与海棠相对了一整天，诗人仍意犹未尽。在春风吹拂、香雾缭绕之中，他忽发奇想：人不睡觉，便点起蜡烛。那么多点些蜡烛，照住海棠花，不就可以使她长开不谢吗？这么做当然是徒劳的。但是，诗人真诚地希望能够留住海棠的美，这种惜花之情却是十分动人的。至于前述的乡愁，这里看不见了。不能说这种系于海棠的愁情已然消失，它只不过有如酿酒，时间久了，便愈发醇厚罢了。

【注】

①“东风”，春风。②“红妆”，原指女性，此借指海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