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孚1》原文、译文、释义

中孚1

导读

《中孚》卦上卦为巽为风，下卦为兑为泽，泽上有风，即是大洋上的季风、信风，巽为木，泽上有木，则是船，行船必须要掌握季风的时间规律，因此，《中孚》卦表示诚信​‍‌‍​‍‌‍‌‍​‍​‍‌‍​‍‌‍​‍​‍‌‍​‍‌​‍​‍​‍‌‍​‍​‍​‍‌‍‌‍‌‍‌‍​‍‌‍​‍​​‍​‍​‍​‍​‍​‍​‍‌‍​‍‌‍​‍‌‍‌‍‌‍​。另外，《中孚》卦是中间两爻六三、六四为阴爻，外面四爻即初九、九二与九五、上九为阳爻，就像一个蛋壳一样，外面坚硬，是阳，里面蛋白蛋黄柔软，是阴​‍‌‍​‍‌‍‌‍​‍​‍‌‍​‍‌‍​‍​‍‌‍​‍‌​‍​‍​‍‌‍​‍​‍​‍‌‍‌‍‌‍‌‍​‍‌‍​‍​​‍​‍​‍​‍​‍​‍​‍‌‍​‍‌‍​‍‌‍‌‍‌‍​。蛋孵化后就会诞生新的禽鸟等生命​‍‌‍​‍‌‍‌‍​‍​‍‌‍​‍‌‍​‍​‍‌‍​‍‌​‍​‍​‍‌‍​‍​‍​‍‌‍‌‍‌‍‌‍​‍‌‍​‍​​‍​‍​‍​‍​‍​‍​‍‌‍​‍‌‍​‍‌‍‌‍‌‍​。《彖传》说：“中孚，柔在内而刚得中，说而巽，孚乃化邦也。”像孵化鸟蛋的母禽一样，专心诚实孵化百姓，那么也会感化邦国的百姓。“‘利涉大川’，乘木舟虚也”，上卦巽为风为木，也表示舟船，因此，利于渡过大河，卦辞说：“豚鱼吉，利涉大川，利贞。”《中孚》卦之所以利贞，是因为《中孚》卦的感应符合天道自然规律，《彖传》说：“中孚以利贞，乃应乎天也。”九二爻以母鹤鸣叫仔鹤呼应说明母子互相感应，其诚信与情感出于天道自然，没有丝毫虚伪与做作，九五爻也说：“有孚挛如，无咎。”有诚信，紧密团结，不会有过错。上九爻说：“翰音登于天，贞凶。”祭祀用的鸡称作翰音，公鸡的鸣叫报晓是非常准时的，头鸡叫、二鸡叫、天亮时鸡叫，古人就是根据鸡叫来判断时间的，因此，鸡能够准确报时，可以说很守信用，毛泽东主席有句诗，“雄鸡一唱天下白”，就是在说这个道理。因为雄鸡要被用来祭祀，所以对于雄鸡来说，贞凶。

原文

豚鱼吉2，利涉大川，利贞。

初九，虞吉，有它不燕。3

九二，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4

六三，得敌，或鼓或罢，或泣或歌。5

六四，月幾望，马匹亡，无咎。6

九五，有孚挛如7，无咎。

上九，翰音登于天8，贞凶。

译文

士庶人用小猪小鱼的荐礼祭祀，获得吉祥，有利于渡过大河，有利于坚守正道。

初九爻，举行虞祭之后易为吉祭，中间有其他祭事但无祭毕燕饮之事。

九二爻，母鹤在树荫下鸣叫，呼唤小鹤，小鹤们纷纷应答着跑拢来。我有好酒，我愿与嘉宾们共同享用。

六三爻，碰上了劲敌，或者鸣鼓冒进，或者疲惫撤退，或者哭泣叹息，或者歌唱庆幸。

六四爻，月亮快要圆了，快要到望月了，马匹死了，根据马质等礼制规定，不会有过错。

九五爻，有诚信牵系百姓之心，不会有过错。

上九爻，祭祀用的鸡，叫声闻于上天，占卜有凶险。

注释

1　中孚：卦名，王夫之《周易内传》释中孚说：“中，内也；孚，信也，感也。卦画二阴在内，不得中，而三为躁爻，四为疑地，相聚而异志，既有不相信之势，而失中无权，志且不平；然而安处于内，静顺以不与阳争，则其信阳也至，而阳之感之者深也。”《中孚》之卦名，因二与五两阳爻得居九二与九五之中位，感于三与四两阴爻，取得其信任，由此而来，诚信见于内而发于外，能感于人而见其信也。

2　豚鱼吉：陈戍国先生《周易校注》引王伯申《经义述闻》卷一云：“豚鱼者，士庶人之礼也。”“豚鱼乃礼之薄者，然苟有中信之德，则人感其诚而神降之福，故曰豚鱼，吉，言虽豚鱼之荐亦吉也。”王氏认为豚鱼为士庶人之礼，礼表诚信，有中信之德，则吉。又《周易学说》引李纲曰：“卦爻有胎卵孚保之象。胎生之多者莫如豚，卵生之多者莫如鱼。豚鱼吉者，圣人仁心感物，及于胎卵，其政则所谓不麛卵、不杀胎，取鸟兽鱼鳖必避其孕乳之时是也。”李氏此见，《月令》有证，可备一说。我们采用王说。

3　虞吉，有它不燕：虞，指虞祭。《周易学说》引刘沅曰：“汪氏注以虞为祭。按《仪礼》，葬之明日，始虞曰哀荐祫事，再虞曰哀荐虞事，三虞曰哀者成事。《檀弓》曰：‘葬日虞，弗忍一日离也。’故既葬，日中而虞，间日一祭，凡三日虞以将其哀慕之诚。既虞之后则卒哭，丧祭易为吉祭。”陈戍国先生《周易校注》引于醴尊（省吾）先生说：“虞，谓虞祭也……盖丧至于虞，已渐即吉，故曰虞吉。然虞、卒哭中间有他祭事而无祭毕燕饮之事，故曰‘有它不燕’也。所以然者，以孝子未变其哀痛之志也。”虞祭之后卒哭，丧祭易为吉祭，虞祭与卒哭之间有其他祭事，但不会有祭毕燕饮之事。它，指其他祭事；燕，指燕饮之事​‍‌‍​‍‌‍‌‍​‍​‍‌‍​‍‌‍​‍​‍‌‍​‍‌​‍​‍​‍‌‍​‍​‍​‍‌‍‌‍‌‍‌‍​‍‌‍​‍​​‍​‍​‍​‍​‍​‍​‍‌‍​‍‌‍​‍‌‍‌‍‌‍​。

4　鸣鹤在阴……吾与尔靡之：鸣鹤，指母鹤在呼唤。阴，指树荫之下。其子，小鹤。和之，应答它。靡，共也。靡之，共同宴享。《周易学说》引彭申甫曰：“《说文》：‘爵，礼器也。’宗庙之礼，贵者献以爵。则好爵者，即诗人康爵之谓。靡，虞氏亦训共，即旨酒宴乐之意。”又引贾谊曰：“《诗》曰：‘恺悌君子，民之父母。’言圣王之德也。《易》曰：‘鸣鹤在阴，其子和之。’言士民之报也。”贾氏认为此爻说的是君子与士民言行相应、相感，以德相报也。

5　得敌，或鼓或罢，或泣或歌：《周易集解》引荀爽曰：“三四俱阴，故称敌也。四得位有位，故鼓而歌，三失位无实，故罢而泣之也。”得敌，指阴爻遇上了阴爻，或阳爻遇上了阳爻。罢，通“病”。王弼注谓：“三居少阴之上，四居长阴之下，对而不相比，敌之谓也。以阴居阳，欲进者也，欲进而阂敌，故或鼓也。四履正而承五，非己所克，故或罢也。不胜而退，惧见侵陵，故或泣也。四履乎顺，不与物校，退而不见害，故或歌也。不量其力，进退无恒，惫可知也。”王注就爻辞解释六三爻得敌之情况，较荀爽以爻辞释六三、六四两爻为确切。六三爻与六四为敌，以阴爻居阳位，轻举妄动，急躁冒进，鼓噪而进攻六四，不胜而退，哭泣不已；六四履正位而不与计较，不报复六三，六三因此身心疲惫不已，却因为六四不攻打而高兴起来。《周易学说》引刘牧曰：“人惟信不足，故言行之间，变动不常如此。”

6　月幾望，马匹亡，无咎：《周易学说》引胡一桂曰：“互震，马象。”又引李士鉁曰：“六四以阴从阳，象月之将望，互震为马，四在震上，绝同类之阴，而上孚于五，故马匹亡。虽不中，可以无咎。”李氏此解从象上来着眼。又引马其昶之辞，从礼的角度来阐释，可信。马氏曰：“《周礼》马质，凡给公家之使受马于有司者，书其齿毛与贾，旬之内马死，责偿齿毛与贾，以受之日浅，养之恶也。旬之外死，偿以毛色，不以齿贾。逾二十日则否，以劳役久，马力既竭，非用者罪也。月幾望，是旬之外矣，不偿齿贾，马匹亡无咎也。绝类上者，言其竭力趋公，虽马死，人不咎其养之不善，孚之效也。鹤鸣子和，孚于生者；马匹亡无咎，孚于死者。马质所掌偿马之法，疑亦商旧制，而周因之，当时所通行，故《易》取象焉。”马氏之解，很有道理。据马氏之说，六四爻辞可疏为：望月快要到了，马匹死了，根据《周礼》马质所掌偿马之法，不用偿还所死的公家之马，不会有过错。

7　有孚挛如：王弼注：“挛如者，系其信之辞也。处中诚以相交之时，居尊位以为群物之主，信何可舍？”孔颖达《周易正义》曰：“挛如者，相牵系不绝之名也。”

8　翰音登于天：《周易集解》引虞翻曰：“巽为鸡，应在震，震为音，翰，高也，巽为高，乾为天，故‘翰音登于天’。失位，故‘贞凶’。礼，荐牲鸡称‘翰音’也。”李道平《周易集解纂疏》曰：“《曲礼》曰‘鸡曰翰音’。盖祭宗庙所用，故云‘礼荐牲，鸡称翰音也’。”又曰：“体巽为鸡，鸡鸣必振其羽，故有翰音之象​‍‌‍​‍‌‍‌‍​‍​‍‌‍​‍‌‍​‍​‍‌‍​‍‌​‍​‍​‍‌‍​‍​‍​‍‌‍‌‍‌‍‌‍​‍‌‍​‍​​‍​‍​‍​‍​‍​‍​‍‌‍​‍‌‍​‍‌‍‌‍‌‍​。夫豚鱼知风，鹤知夜半，鸡知旦，皆物之有信者，故《周礼》鸡人亦取孚义。然鸡能鸣不能上飞，叫旦虽不失时，欲使羽翰之音，登闻于天，岂能久乎？《孟子》所谓‘声闻过情’者也。”

传

原文

彖曰：中孚1，柔在内而刚得中，说而巽，孚乃化邦也。“豚鱼2吉”，信及豚鱼也。“利涉大川”，乘木舟虚也。中孚以利贞，乃应乎天也。

译文

彖辞说：《中孚》卦，六三、六四两阴爻柔爻在里面，并且九二、九五两阳爻为刚爻，居于中位，下卦为兑为喜悦，上卦为巽为顺应，诚信能够感化邦国内的百姓。士庶人用小猪小鱼作荐礼祭祀，获得吉祥，诚信能够通过小猪小鱼感动神灵。有利于渡过大河，因为乘坐着空木船啊。内心充满诚信，坚守中正之道，人的诚信能够与上天相感应啊。

注释

1　中孚：王肃曰：“三四在内，二五得中，兑说而巽顺，故孚也。”

2　豚鱼：荀爽曰：“豚鱼，谓四、三也。艮为山陆，豚所处。三为兑泽，鱼所在。豚者卑贱，鱼者幽隐。中信之道，皆及之矣。”豚，音t%n，即小猪。黄寿祺、张善文《周易译注》认为“豚鱼”指“小猪小鱼”，比喻“微隐之物”。

原文

象曰：泽上有风，中孚；君子以议狱缓死1。

象曰：初九“虞吉”，志未变也。

“其子和之”，中心愿也。

“或鼓或罢”，位不当也。

“马匹亡”，绝类上也。2

“有孚挛如”，位正当也。

“翰音登于天”，何可长也。

译文

大象辞说：下卦为兑为泽，上卦为巽为风，表示泽上有风，构成《中孚》卦。君子从这些卦象中获得启示，应该审慎地判决刑狱案件，宽缓死刑。

小象辞说：初九爻举行虞祭之后易为吉祭，孝子的哀痛之心没有改变。

小鹤们纷纷应答着母鹤的呼唤，表达着他们内心真实的情感与愿望。

或者鸣鼓急躁冒进，或者撤退疲惫不堪，是因为六三所处的地位不当啊。

马匹死了，六四竭力王事，侍奉君王啊。

有诚心牵系团结百姓之心，九五所处的地位正当，坚守中正之道啊。

祭祀用的鸡，叫声闻于上天，它还能活多久呢？

注释

1　议狱缓死：审慎地判决刑狱案件，宽缓死刑。黄震、杨兴华等人著文以为上古时代存在着“神判”现象，如《诗经》里的“弃”“后稷”，《中孚》卦中所指的议狱缓死，黄震认为是指将无法核实的疑犯抛入水中，让神来鉴别有无犯罪，如无罪即缓死，有罪即被水淹死。此说亦颇有理，颇合民俗现象。但于易辞而言，尚无直接证据。

2　“马匹亡”，绝类上也：六四爻马匹死了，但因六四爻竭力王事，奉事君王，不会责怪其养马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