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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筮易学的复兴及其对政治的影响

卜筮易学的复兴及其对政治的影响武帝时期,易学另一个重要的动态是卜筮易学的复兴。卜筮在中国有古老的传统,《史记·龟策列传》载:自古圣王将建国受命,兴动事业,何尝不宝卜筮以助善!唐虞以上,不可记已。自三代之兴,各据祯祥。涂山之兆从而夏启世,飞燕之卜顺故殷兴,百谷之筮吉故周王。王者决定诸疑,参以卜筮,断以蓍龟,不易之道也。可见,卜筮以定吉凶,在中国古代政治生活中有...

卜筮易学的复兴及其对政治的影响

武帝时期,易学另一个重要的动态是卜筮易学的复兴。卜筮在中国有古老的传统,《史记·龟策列传》载:

自古圣王将建国受命,兴动事业,何尝不宝卜筮以助善!唐虞以上,不可记已。自三代之兴,各据祯祥。涂山之兆从而夏启世,飞燕之卜顺故殷兴,百谷之筮吉故周王。王者决定诸疑,参以卜筮,断以蓍龟,不易之道也。

可见,卜筮以定吉凶,在中国古代政治生活中有着悠久的历史。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秦朝,由太卜官专门负责。但汉定鼎之后,高祖及其功臣由于出身草莽,对这套政治文化并不熟悉,虽然也照搬了秦代的太卜官,卜筮在政治中的作用却日渐式微。“至高祖时,因秦太卜官。天下始定,兵革未息。及孝惠享国日少,吕后女主,孝文、孝景因袭掌故,未遑讲试,虽父子畴官,世世相传,其精微深妙,多所遗失。至今上即位,博开艺能之路,悉延百端之学,通一伎之士咸得自效,绝伦超奇者为右,无所阿私,数年之间,太卜大集。”司马迁:《史记》卷一百二十八《龟策列传》,北京:中华书局,1982,第3224页。据此,自惠帝至景帝,大都因袭高祖时之旧,对于卜筮不甚重视。期间在重大决策前卜筮以观吉凶的并不多见。终高后之世,所见用卜筮者只有一次。高后八年三月,“吕后祓,还过轵道,见物如苍犬,据高后掖,忽弗复见。卜之,云赵王如意为祟。高后遂病掖伤。”司马迁:《史记》卷九《吕太后本纪》,北京:中华书局,1982,第405页。且用卜不用筮。到了武帝朝,“博开艺能之路”,才使得卜筮复兴。

但《史记·日者列传》又云:“自古受命而王,王者之兴何尝不以卜筮决于天命哉!其于周尤甚,及秦可见。代王之入,任于卜者。太卜之起,由汉兴而有。”似乎太卜官的兴起,乃是在汉文帝之后。司马贞并不认同这种说法。他在为此句所作的索隐中云:“案:《周礼》有太卜之官。此云由汉兴者,谓汉自文帝卜大横之后,其卜官更兴盛焉”,将“起”释为“更兴盛”。笔者以为这种理解是比较接近司马迁原意的。司马迁既云“至高祖时,因秦太卜官”,则秦本有太卜官,高祖时又将秦之太卜官接收下来,应无疑义。所以,太卜官之设,不应自汉朝开始。而《汉书·百官公卿表上》又云:“奉常,秦官,掌宗庙礼仪,有丞。景帝中六年更名太常。属官有太乐、太祝、太宰、太史、太卜、太医六令丞,又均官、都水两长丞,又诸庙寝园食宫令长丞,有雍太宰、太祝令丞,五畤各一尉。又博士及诸陵县皆属焉。景帝中六年更名太祝为祠祀,武帝太初元年更曰庙祀,初置太卜。”似乎太卜官的设置,就是自武帝时开始的。但高后及文帝都曾召专业人士占卜过,证明当时确实已经有负责卜筮的专业人员。一种可能为:自高祖因秦之太卜官至景帝,统治者对于太卜官如司马迁所言“文史、星历,近乎卜祝之间,固主上所戏弄,倡优畜之,流俗之所轻也”班固:《汉书》卷六十二《司马迁传》,北京:中华书局,1962,第2732页。,并不重视,虽有专业人员,只是“倡优畜之”之弄臣。尽管文帝之后,对于太卜有所重视。周勃、陈平等人在诛除诸吕之后,遣使迎时为代王的文帝入京继位。文帝手下的大臣张武等商议后提出建议:“汉大臣皆故高帝时大将,习兵,多谋诈,此其属意非止此也,特畏高帝、吕太后威耳。今已诛诸吕,新喋血京师,此以迎大王为名,实不可信。愿大王称疾毋往,以观其变。”文帝“犹与未定”,不得已与薄太后商议后决定用占卜来决定前途:“卜之龟,卦兆得大横。占曰:‘大横庚庚,余为天王,夏启以光。’代王曰:‘寡人固已为王矣,又何王?’卜人曰:‘所谓天王者乃天子。’”在得到吉兆后,“乃遣太后弟薄昭往见绛侯,绛侯等具为昭言所以迎立王意。薄昭还报曰:‘信矣,毋可疑者。’”司马迁:《史记》卷十《孝文本纪》,北京:中华书局,1982,第414页。这样,文帝才决定入京继位。在这次卜筮中,司马迁将负责占卜的称之曰“卜人”,而高后时那次占卜只云“卜之”,并未明言何人,极有可能并非专职太卜官,只是如司马季主般民间卖卜者。所以,极为可能的是,文帝此次占卜,虽然引起了统治者对卜筮的重视,但汉代太卜官之设,始于武帝太初元年。虽然高后、文帝这两次都是用卜不用筮,却也为筮带来了转机。

到了武帝时期,卜筮易学确实复兴了,并且也大大增强了对政治的影响。《史记·龟策列传》载:

会上欲击匈奴,西攘大宛,南收百越,卜筮至预见表象,先图其利。及猛将推锋执节,获胜于彼,而蓍龟时日亦有力于此。上尤加意,赏赐至或数千万。如丘子明之属,富溢贵宠,倾于朝廷。至以卜筮射蛊道,巫蛊时或颇中。素有眦睚不快,因公行诛,恣意所伤,以破族灭门者,不可胜数。百僚荡恐,皆曰龟策能言。后事觉奸穷,亦诛三族。

从这段话来看,由于汉武帝的重视,卜筮在朝廷决策中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对政治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尤其是在汉武帝北击匈奴、西攘大宛、南收百越等对周边少数民族的军事活动中,卜筮成为汉武帝决策的一个重要依据。一方面,通过卜筮所得吉兆,有利于排除来自韩安国、公孙弘、汲黯等反对派的阻力;另一方面,由于卜筮所得吉兆,坚定了武帝征伐四夷的决心。武帝在其晚年所下“轮台罪己诏”中就提到了卜筮在其中所起的推波助澜作用:

古者卿大夫与谋,参以蓍龟,不吉不行。乃者以缚马书遍视丞相御史二千石诸大夫郎为文学者,乃至郡属国都尉成忠、赵破奴等,皆以“虏自缚其马,不祥甚哉!”或以为“欲以见强,夫不足者视人有余。”《易》之,卦得《大过》,爻在九五,匈奴困败。公车方士、太史治星望气,及太卜龟蓍,皆以为吉,匈奴必破,时不可再得也。又曰:“北伐行将,于鬴山必克。”卦诸将,贰师最吉。故朕亲发贰师下鬴山,诏之必毋深入。班固:《汉书》卷九十六下《西域传》,北京:中华书局,1962,第3913页。

此诏书后有“乃者贰师败,军士死略离散,悲痛常在朕心”之语,似指征和三年春,遣贰师将军李广利出师伐匈奴败降事。据武帝自己招认,在这次北伐匈奴的决策中,他依据“古者卿大夫与谋,参以蓍龟,不吉不行”的政治习俗,相当看重卜筮的结果。占筮得《易》之卦“大过”九五之爻,其兆匈奴困败,才决定出师。按,“大过”九五之爻辞、象辞为:“枯杨生华,老妇得其士夫,无咎无誉。象曰:‘枯杨生华’,何可久也。‘无妇士夫’,亦可丑也。”则武帝此次所占筮,似占筮匈奴命运,得“枯杨生华”之象,意味着匈奴会很快败亡。不仅在是否出师的问题上“参以蓍龟”,就是选择李广利为将、并将作战地点定为鬴山,也是占筮的结果。可见,此时占筮易学依然对政治有着重大影响,司马迁所言不虚。

由于武帝对占筮的重视,一批有名的职业占筮者如丘子明之流得到武帝的宠幸。他们借占筮来作威作福,“素有眦睚不快,因公行诛,恣意所伤,以破族灭门者,不可胜数”,并引起朝廷的恐慌,最后事情败露,被武帝灭族。

武帝对占筮的重视,对后来也产生了很大影响,一些义理学者也开始研究占筮。梁丘贺本来从杨何弟子京房受《易》,在京房出为齐郡太守后,又师从丁宽弟子田王孙学《易》,“以筮有应,由是近幸,为太中大夫,给事中,至少府”班固:《汉书》卷八十八《儒林传》,北京:中华书局,1962,第3600页。。义理易学和象数易学开始合流,象数易学的地位有所提高,武帝后,迎来了象数易学兴起的新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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