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曲《〔双调〕雁儿落过得胜令》原文、译文、注释、赏析

〔双调〕雁儿落过得胜令

闲适

乾坤^①一转丸，日月双飞箭​‍‌‍​‍‌‍‌‍​‍​‍‌‍​‍‌‍​‍​‍‌‍​‍‌​‍​‍​‍‌‍​‍​‍​‍‌‍‌‍‌‍‌‍​‍‌‍​‍​​‍​‍​‍​‍​‍​‍​‍‌‍​‍‌‍​‍‌‍‌‍‌‍​。浮生梦一场，世事云千变​‍‌‍​‍‌‍‌‍​‍​‍‌‍​‍‌‍​‍​‍‌‍​‍‌​‍​‍​‍‌‍​‍​‍​‍‌‍‌‍‌‍‌‍​‍‌‍​‍​​‍​‍​‍​‍​‍​‍​‍‌‍​‍‌‍​‍‌‍‌‍‌‍​。万里玉门关^②，七里钓鱼滩^③​‍‌‍​‍‌‍‌‍​‍​‍‌‍​‍‌‍​‍​‍‌‍​‍‌​‍​‍​‍‌‍​‍​‍​‍‌‍‌‍‌‍‌‍​‍‌‍​‍​​‍​‍​‍​‍​‍​‍​‍‌‍​‍‌‍​‍‌‍‌‍‌‍​。晓日长安近^④，秋风蜀道难^⑤。休干，误杀英雄汉。看看，星星两鬓斑。

译文

天地就如同一个巨大无比的，永远在转动的大圆球，太阳和月亮就像两支飞箭一样，永远飞行而不停留。人的一生就像是一场大梦，社会上的事情千变万化就像白云苍狗。远出万里玉门关苦苦征战的定远侯，在七里滩静静垂钓的严子陵的钓鱼钩，都是人间风景的最好镜头。晓日长安近的显赫王侯，秋风里攀登在蜀道上举子士人们的忧愁。不要再去苦苦追求，可叹蜗角虚名、蝇头微利，已误导多少英雄志士至死不休。赶快醒悟仔细看看吧！就为这么点东西熬困得早早白了头。

【注释】

①乾坤：天地，也指宇宙。

②万里玉门关：用汉朝班超典故。班超原来是文士，后投笔从戎，征战西域，建有大功。晚年思乡，上表请求回归，有“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之语。

③七里钓鱼滩：用东汉严子陵之典。严子陵和东汉光武帝曾同游学，但他不恋富贵，坚决回乡隐居，在富春江七里滩垂钓。

④晓日长安近：比喻离国君很近，仕途顺利。

⑤蜀道难：用李白诗“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之义，比喻仕途艰难。

品读

元代散曲中用“闲适”为题的作品有几篇，但我读来觉得一点也不闲适，反而觉得很郁闷。仔细思来，这种内容不应该归到“闲适”这种题目下，倒应该是“人生感悟”。“乾坤一转丸，日月双飞箭”两句概括人生在宇宙间的微不足道，实际就是处在宇宙这个巨大的烘炉之间一样，整个天体永远在运行转动着，而日月是我们人类能够看到的促使时间流动的最具体的两颗星球，它们俩一分一秒也不停留，便形成了时间的永远流逝。“浮生梦一场，世事云千变”则转向人生，人生如梦是老生常谈，社会上的事情就像天空中的云彩一样，千变万化，瞬间就会变化出各种各样的形态来。这句概括力极强，人生确实如此。祸福相互依存转变。“万里玉门关，七里钓鱼滩”是两个对立的历史例证，班超追求建功立业而征战西域多年，晚年能够进入玉门关便费很多周折，而严子陵就在七里滩垂钓，很安静舒畅也是一辈子，这是两种人生追求和两种境遇。用典是运用古代历史事件或人物的经过验证的比较复杂的意象来说明比附自己想要表达的观点，往往会收到言简义丰的效果。“晓日长安近，秋风蜀道难”两句再用对比手法说明两种人生意境。“晓日长安近”是说在皇帝身边的大臣们容易飞黄腾达，“秋风蜀道难”则是暗用李白“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诗句比喻仕途之艰险，再次摆出两种人生道路，而指出仕途是极其艰难的。再仔细体会，两种意象还有联系，即是说有的人春风得意时趾高气扬，一旦获罪或者倒台则会“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了。元代政治险恶，政治斗争中失败一方则被残酷杀戮。紫绶金章，朝荣而夕败，朱门甲第，几日便换主人，这种现象屡见不鲜。“休干，误杀英雄汉”是最后表明态度，不要再追求什么功名利禄，什么王侯将相了，因为这条道路误导了多少英雄豪杰。“看看，星星两鬓斑”，看看，都两鬓斑白了。

中国知识分子被儒家“修齐治平”思想的长期培育和滋养，大部分都有积极进取、建功立业的情怀，这是知识分子人生价值取向的主流，本篇所表现的思想是在元代特殊环境下的无奈选择，这一点我们应该认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