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曲《〔双调〕殿前欢·次酸斋韵》原文、译文、注释、赏析

〔双调〕殿前欢

次酸斋韵

钓鱼台^①，十年不上野鸥猜​‍‌‍​‍‌‍‌‍​‍​‍‌‍​‍‌‍​‍​‍‌‍​‍‌​‍​‍​‍‌‍​‍​‍​‍‌‍‌‍‌‍‌‍​‍‌‍​‍​​‍​‍​‍​‍​‍​‍​‍‌‍​‍‌‍​‍‌‍‌‍‌‍​。白云来往青山在，对酒开怀​‍‌‍​‍‌‍‌‍​‍​‍‌‍​‍‌‍​‍​‍‌‍​‍‌​‍​‍​‍‌‍​‍​‍​‍‌‍‌‍‌‍‌‍​‍‌‍​‍​​‍​‍​‍​‍​‍​‍​‍‌‍​‍‌‍​‍‌‍‌‍‌‍​。欠伊周^②济世才，犯刘阮^③贪杯戒，还李杜^④吟诗债​‍‌‍​‍‌‍‌‍​‍​‍‌‍​‍‌‍​‍​‍‌‍​‍‌​‍​‍​‍‌‍​‍​‍​‍‌‍‌‍‌‍‌‍​‍‌‍​‍​​‍​‍​‍​‍​‍​‍​‍‌‍​‍‌‍​‍‌‍‌‍‌‍​。酸斋笑我，我笑酸斋^⑤。

译文

钓鱼台，我十年没有前去，那里的鸥鸟都会嫌猜。白云来往不定，但青山永远存在，面对美酒我十分开怀。我缺乏伊尹周公那样救济天下的奇才，又经常犯阮籍、刘伶贪杯的毛病，还要偿还如同李白、杜甫那样欠下的诗债。酸斋会为我开怀大笑，我也开怀大笑酸斋。

【注释】

①钓鱼台：东汉隐士严子陵钓鱼的地方。位于浙江省桐庐县城南十五公里的富春山麓，是富春江主要风景点。

②伊周：指殷商初大臣伊尹和周初大臣周公姬旦。

③刘阮：指竹林七贤中的阮籍和刘伶，著名酒徒。

④李杜：指李白和杜甫。

⑤酸斋：贯云石号酸斋。

品读

酸斋是贯云石的号，这是次韵之作，知道原作对于理解本篇的思想意蕴是十分必要的。贯云石的原作是“畅幽哉！春风无处不楼台。一时怀抱俱无奈，总对天开。就渊明归去来，怕鹤怨山禽怪，问甚功名在，酸斋是我，我是酸斋。”贯云石曾经位居显贵，但他后来不知何故而“称疾辞还江南，卖药于钱塘市中，诡姓名，易服色，人无有识之者”。（《元史》本传）根据这首小令的内容，是贯云石辞官后所作，其中表现出退出官场后的轻松愉快以及解脱的感觉。张可久的这首小令，当是阅读贯云石作品后受到感发的唱和之作。“钓鱼台，十年不上野鸥猜”是说自己已经十多年没有来这里了，恐怕这里的鸥鸟都会猜疑自己有了机巧之心。张可久才高位低，屈居小吏而庶务较多。中国官场从来就是职位越低事务越多，而俸禄越低，张可久的感慨是可以理解的。“白云来往青山在，对酒开怀。”尽管白云来来往往漂浮不定，但那里的青山却永远屹立不动，因此可以对青山尽情开怀畅饮，一浇胸中之块垒。这是设想之词。“欠伊周济世才”是自嘲也是愤懑之语，因为是否有济世之才能需要有展示的机会，而在小吏的行列是永远无法证明是否有这种能力的。实际是感叹天下无道，报国无门，英雄失路。“犯刘阮贪杯戒”，饮酒是古代士人借以遣愁的一种最普遍的生活方式，但其结果往往如同李白所说的“以酒浇愁愁更愁”，因为饮酒只能暂时麻醉而已，一旦清醒则会产生更强烈的忧愁。自比竹林七贤之名士，暗寓无言之反抗。“还李杜吟诗债”则是一种高雅的债务，但既然是债就要偿还，实际是说自己不与那些俗辈同流合污而要以诗文自娱。故这三个方面都要求作者尽快退出官场回到自然中来。“酸斋笑我，我笑酸斋”，“笑”可以有两种理解，一种是“嘲笑”，一种是“欢笑”，两种情感可能都有。酸斋之原作是自我嘲讽而这里是相互嘲讽，自嘲中有得意，相互嘲讽则多有辛酸。而欢笑之意则在说，酸斋为“我”的最后退隐而高兴，“我”也为酸斋的回归山林而欢笑，“我们”相互理解，默契知心，好像在和贯云石交流，完成次韵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