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演《声声慢》婉约词原文、注释、赏析

声声慢

李演

轻鞯绣谷^[1]，柔屐烟堤^[2]，六年遗赏新续。小舫重来，惟有寒沙鸥熟。徘徊旧情易冷，但溶溶、翠波如縠^[3]。愁望远，甚云销月老，暮山自绿。笑人生悲乐^[4]，且听我樽前^[5]，渔歌樵曲。旧阁尘封，长得树阴如屋。凄凉五桥归路，载寒秀，一枝疏玉。翠袖薄，晚无言，空倚修竹。

【赏析】

这首词是怀念旧情之作。

上阕写词人时隔六载，重访与情侣一起畅游过的旧地。“绣谷”指树木茂密的山谷；“烟堤”指杨柳成行，枝条飘扬的堤岸。“惟有寒沙鸥熟”，写无人相慰、只有鸥做伴的孤独凄凉境况。触景生情，此刻的孤单更令词人怀想起旧日的情侣，不禁感叹炽热的感情竟轻易地就变得冷漠起来。“但溶溶”句，写词人极力从痛苦的感情旋涡中挣脱出来，于是注目远眺，碧如翡翠的湖面泛起细细的涟漪，如轻纱起皱，似有无限温柔。词人的愁思如湖水漫漫，难以消除。“甚云销”句，实乃“为什么”之意，这里词人用云朵消散、月亮残缺的景象来比喻自己因失去爱人的内心痛苦，而以“自绿”的“暮山”比喻背叛了的情人。

“ 笑人生”句，写词人试图挣脱痛苦的羁绊，以潇洒、超脱的态度去对待这一切，迎接人生的悲悲喜喜，开怀畅饮，纵情高歌，唱的是“渔歌樵曲”，而非文人雅士所欣赏的阳春白雪，表现了词人欲与自然贴近，以山水渔樵为知音，在粗犷豪放的山歌水调中获得一种充满生命力的感觉。这里，词人似乎表现出了一种飘然欲仙之意，但仍掩盖不住内心的伤痛，“笑”贯之以“ ”，就透露了词人的这种隐痛，以洒脱之面目表现出来，婉转曲折。顺之而下，故有“旧阁尘封”“树阴如屋”的沉痛之语。“凄凉”句写归乡路上，景色凄清，唯有一枝独花，于寒风中傲放，秀色喜人。这一意象给全词灰暗的色调上添抹了一层亮色。全词以美人无言倚修竹的优美画面作结，词情凄美，内似含有劝人顿悟之禅意，“空”字约略点明了词人意旨所在。

此词写得波澜有致，感情跌宕起伏，顿挫开合，曲尽其情，并蕴含人生哲理于其中，无论从艺术上还是从思想上看，都是佳作。

【注释】

[1] 鞯（jiān）：马鞍子下面的垫子。

[2] 屐（jī）：鞋。

[3] 縠（hú）：有皱纹的纱，多用以比喻水的波纹。

[4] （pín）：皱眉。

[5] 樽：泛称一切酒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