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亚·洛尔卡《加百列——塞维利亚》全文

加百列——塞维利亚

致堂阿古斯丁·维努阿莱斯^[1]

一

一个漂亮的灯芯草似的孩子，

细细的腰肢，宽宽的肩膀，

皮肤像夜色中的苹果，

大大的眼睛，嘴角挂着忧伤。

炽热白银般的神经，

在无人的街道上游荡。

他的黑漆皮鞋

踏坏了空气的大丽花

用两种节奏

将天上的送葬短歌吟唱。

在海岸旁，没有棕榈树

没有戴王冠的皇帝

也没有行走的星星

像他那样。

当他的头

垂向大理石的胸膛，

黑夜在寻找平原

因为想跪在地上。

大天使加百列，

雌鸽的驯服者，

柳树的敌人，

六弦琴为他奏响。

加百列：

婴儿在你母腹中哭泣。

不要忘记

吉卜赛人曾给你衣裳。

二

东方三王的喜报

皎洁似月亮，身穿破衣裳。

给星星打开门

他来自街上。

大天使加百列

面带微笑与百合花香，

吉拉尔达^[2]的曾孙，

他前来造访。

在绣花的坎肩里

隐藏的蟋蟀在跳荡。

夜里的星星

都变成了铃铛。

加百列：我带着

三颗快乐的钉，就在你身旁。

你的光辉使茉莉花

在我燃烧的脸上开放。

报喜的天使，上帝会拯救你。

神奇黝黑的姑娘，

你将有一个儿郎

身材比海风还漂亮。

啊，加百列，我的眼睛！

小加百列，我的生命！

为了让你坐下

我梦见一个石竹的沙发。

上帝会拯救你，报喜的天使，

皎洁似月亮，身穿破衣裳。

在你儿子的胸膛

会有一颗痣和三个创伤。

啊，闪光的加百列！

小加百列，我的生命！

在我的乳房深处

温和的乳汁在酝酿。

上帝会拯救你，报喜的天使，

一百个王朝的母亲。

你的眼睛像火焰一样闪亮

映着出色骑手们的风光。

*

那个孩子歌唱

在吃惊的报喜天使的怀中。

三颗青杏的子弹

在他稚嫩的声音里颤动。

加百列已经

沿阶梯攀上天空。

夜晚的星星

变成了千日红。

[1] 阿古斯丁·维努阿莱斯（1881—1959），西班牙经济学家，洛尔卡的朋友。“堂”是对男子的尊称，女子的尊称为“堂娜”。

[2] 吉拉尔达，建于十二世纪的清真寺尖塔，后成为十六世纪扩建完成的塞维利亚圣母主教座堂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