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15日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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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弃疾传记:铁腕治闽

铁腕治闽甫到福州,辛弃疾便发现,不过八个多月时间过去,福建的情形便已比自己离开时,又要混乱上了几分。当地府库空虚,守备薄弱,治安状况也大不如前。再加上福建一路毗邻大海,时常有海盗出没侵扰。而邵武军、南剑州、建宁府以及福州四地民风素来强悍,经常出现冲突甚至暴乱。有鉴于此,辛弃疾此次重新担任福建安抚使,首先要解决的便是财政空虚,以及治安问题。他的治闽方式较之过去...

铁腕治闽

甫到福州,辛弃疾便发现,不过八个多月时间过去,福建的情形便已比自己离开时,又要混乱上了几分。当地府库空虚,守备薄弱,治安状况也大不如前。再加上福建一路毗邻大海,时常有海盗出没侵扰。而邵武军、南剑州、建宁府以及福州四地民风素来强悍,经常出现冲突甚至暴乱。

有鉴于此,辛弃疾此次重新担任福建安抚使,首先要解决的便是财政空虚,以及治安问题。他的治闽方式较之过去也有了改变,原本按照辛弃疾的设想,是准备在福建大力推行钞盐之法的,而这样一来,官府的收入便会大受影响。故而辛弃疾只有改弦更张,转而以出售官库食盐的方式来积蓄财力。

所谓官库食盐,也叫作犒赏库回易盐。在当时南宋官场之上,历来便有出售官库囤积的物资来获取资财的习惯。福建官库所囤积的食盐数量巨大,自辛弃疾上任之后,便雷厉风行地任命官吏,设置专卖食盐的坊场和店铺,在全路范围之内推销食盐。

不过,官卖食盐的措施也引来了许多人的反对。其中不乏辛弃疾的老朋友和老部下,比如福州长溪县令曹盅便是其中之一。说起来,在辛弃疾淳熙四年(公元1193年)帅江陵时,曹盅便是他的属下。如今他担任长溪县令,这长溪县官卖食盐的差事,自然也落到了曹盅的肩上。但对于这一任务,曹盅却满心不愿。

“长溪历来就是产盐之地,在这里强行销售官盐,岂不是与民争利吗?下官万万不敢苟同安抚使大人的做法!”

他在长溪县顶着不办,这让辛弃疾十分生气。如此一来,自己的威信岂不是大打折扣吗?可是曹盅乃是自己旧日部属,面子上也不好对其严加责罚。再说了,如果为这件事大动肝火,岂不是表现得十分没有容人之量吗?

一番思索之下,辛弃疾想了个釜底抽薪的办法。他改任曹盅为福州录事参军,将其调离了长溪县。等曹盅来到福州,辛弃疾故意一脸恼怒地接见了他:“曹盅,咱们过去共过事,你该知道本帅的脾气的。何以在鬻盐一事上故意处处跟本帅唱反调啊?”

曹盅并不害怕,反而抗声道:“大人,下官认为您这件事做得大大的不妥。恕在下无法照办!”

“有何不妥之处?本帅调你来福州,就是想听你好好说道说道。这一天说不清楚,就说两天,两天说不清楚,就说三天。直到说清楚为止。”

“这……大人,下官还要去录事参军任上交接呢!”曹盅此时也急了。

“哈哈,那个嘛,暂且放到一边吧。”辛弃疾见曹盅认真起来,不由得大笑。他拉起曹盅的手:“这几天,你就放心地在我帅幕之内,跟本帅一起吟诗作词,对酒当歌。心里有什么话,也尽管说,好不好?”

见辛弃疾并未真的动气,曹盅大为感动,于是跟辛弃疾说起了自己对长溪县食盐官卖的意见。在曹盅看来,长溪县情况本来就跟其他地方有所不同。这里历来便为产盐之地,当地私盐盛行。放着便宜的私盐不能买,却要去购买价格更高的官盐。老百姓们自然很有怨言。

“你所言甚是。但是我如今推行官卖食盐之法也是迫不得已呀。如今府库空虚,若是变生肘腋,那不就糟了吗?除了鬻盐一事之外,我看暂无别的办法。”

“大人只见其一,不见其二。正所谓欲速则不达,若是不顾及民意一意孤行,恐怕反倒会先激起了百姓的怨望之情。本来是为了防备变乱而大举聚敛,如今却因为聚敛而引起变乱,这不是倒因为果了吗?”

“真有如此严重?”辛弃疾对曹盅的直言不讳虽有些不快,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颇有道理。在这件事上,自己确实有操之过急的疏失。

“若按大人的本心,其实倒不至于如此。”曹盅侃侃而谈,“大人向来爱民如子,本来对各地情况也做出了相应的通融规定。只不过,所谓上有所好,下必过焉。许多地方官员未能体谅大人的一番苦心,单纯认为只要官库食盐卖出得越多,便越能说明自己办事有方。他们自然会十倍、百倍地摊派聚敛。而到头来,苦不堪言的是百姓,背上怨言的却是大人你呀!”

见辛弃疾沉默不语,曹盅接着说道:“以长溪县为例,自我调离之后,接任县令乃是孙威。孙威这个人向来以勤勉著称,不过却有一个毛病,就是太过于热衷名利,不够体恤下情。我担心他会为了博得大人赏识,而多生事端,侵扰百姓啊。”

辛弃疾沉思片刻,郑重地说道:“鬻盐之事,势在必行。不过我承认这件事上确有思量不到之处。目前既然已经调任了你的职务,却也不便再推翻前令。你放心,长溪县的事,我定当给你一个交代。如今你且安心在帅府住下,陪我多聊聊当地民风民情才是。”

待得曹盅告辞之后,辛弃疾开始思索起来。看来长溪县之事确实不能掉以轻心。无奈这段时间帅府百事缠杂,实在分身乏术。想来想去,他决定派人替自己前去视察一番。

可派谁去好呢?辛弃疾心中挨着把自己的僚属过了个遍,最后想起了一个年轻人来。这个人,就是时任福清县主簿的傅大声。说起来,这个傅大声倒颇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儿。若是由他去当地巡防,想必定能不负自己所托。

想到这里,辛弃疾连忙命人找来傅大声,吩咐他代替自己前去长溪县巡查一番。若有司法不公、侵害百姓之事,便就地加以纠正。对辛弃疾的委托,傅大声拍着胸脯一口应承下来:“大帅,您就看我的吧,保证不负您所望!”

没想到,一等等了半个多月,却仍然不见傅大声回来复命。辛弃疾正担心间,突见有门子前来禀报:“大人,门外来了个叫花子,自称是傅大声的长随,非要见您不可!”

“喔?大声的长随怎么会变成了叫花子?大声他本人呢?快带我去!”辛弃疾暗暗吃惊,连忙赶了出去。跑到帅府门外,却发现果然跪着一个面黄肌瘦,衣衫又脏又破的汉子。一见到辛弃疾,他用力在地上磕起头来:“还望大帅替咱们做主啊!”

原来,傅大声一到长溪县之后,便四处走访百姓乡邻,又调出当地卷宗刑案一一查看。在一番细查之下,发现其中竟有数十件冤案错判。傅大声不顾长溪县令孙威的反对,主张要将涉案的五十多名囚徒尽行释放。这样一来,孙威自然觉得十分没有面子,便百般阻挠反对。可傅大声依然坚持原议。后来孙威见傅大声软硬不吃,竟然也动了真气。他声称傅大声乃是收受了囚犯贿赂,私自买放,干脆将傅大声及其随从从官舍中赶了出去,禁止当地官府供给饮食。傅大声本来就两袖清风,没带多少盘缠,这样一来,他和随从便只能依靠典当衣物度日。堂堂的福清主簿,不出数日便变成了乞丐一般。

“哦?那大声为什么不回来向我复命呀?”辛弃疾不解地问道。

“这……这盘缠也不够两个人上路的呀。”长随苦着脸道,“咱们主簿他还说,若自己一离开长溪县,没准长溪县令又会趁机搞什么小动作也说不定。到时候,即便是大人您亲自前去按察,也查不出什么名堂了。他就是穷死饿死,也要守在那里!”

“好一个傅大声,来人,准备行装!”辛弃疾慨然道,“我要亲自前去长溪县视察一番!”

在辛弃疾的授意下,自己前去视察的消息完全秘而不宣。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长溪县。离县城还有两三天的路程,辛弃疾就急着吩咐左右去将傅大声找来。

“大人,在下不求大人为下官做主,只求大人能为那些含冤负屈的百姓们做主啊!”傅大声甫一见到辛弃疾,便拜伏在地上大声说道。

只见傅大声的面颊瘦得深深地陷了下去,一身衣裳已经典当得干干净净,换成了还打着补丁的破袍子,看上去跟街边的乞丐也相去不远了。辛弃疾见状赶紧将他搀扶起来:“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有什么话快起来说!”

傅大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将这些日子在长溪县的所见所闻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原来,县令孙威为了巴结上司,竟然强行摊派老百姓们购买官盐的数额。稍有缺额或不足,就会背上抗粮抗捐的罪名下到狱里。

“除此而外,百姓们只要对此稍有不满,也会被逮起来治罪。我审核案卷之后,认为孙威这是小题大做,准备把牢中一些压根就没有什么罪行的囚徒加以释放。可孙威认为我这样做是扫了他的面子,所以才……”

看着辛弃疾的脸色变得铁青,傅大声迟疑道:“大人,我还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辛弃疾鼓励道。

“这官办鬻盐之法,本来是为了解决财政空虚的救急之策。然而在地方上实行起来,却多有走样的。以长溪县来说,当地老百姓对此实在是怨声载道。他们背地里不光痛骂孙威,甚至还……”

傅大声讲到这里,不敢再说下去。辛弃疾却笑了笑,道:“不用隐讳,其实本帅这一路上也有所耳闻。”

他此番差不多是微服出访,进入长溪县境内后,却听到了不少这样的议论:“都说辛大人是个青天,可谁知道这位青天来了,咱们老百姓的嘴里却要淡出个鸟来。真是清如水——清如寡淡的白水呀!”

“来人,即刻带我去县衙!”辛弃疾整了一整衣冠。他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谄上欺下的孙威。

到得县衙,还在后堂赏花作乐的孙威听说帅臣大人亲自前来,吓得屁滚尿流地迎了出来。他偷眼一看,见穿着破衣烂衫的傅大声也在随从之列,心中暗叫不好。不过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不知帅臣大人亲临弊县,卑职有失远迎。真是失职,失职啊!”

“孙大人免礼,这倒是算不得什么失职的事。”辛弃疾面色和悦,却语带双关地说道,“不过,本帅今日却要借贵县县衙一用,还望孙大人能从旁襄助一二。”

“自然,自然,卑职听凭大人吩咐。”孙威心里打起了小鼓。他按辛弃疾的命令,将卷宗和牢房里关押的犯人都带到了公堂之上,黑压压的竟然有五六十人之多。

辛弃疾飞快地审视起卷宗来,而傅大声则在一旁协助。每一份卷宗他早已做过详细的调查,故而没用多长时间便有了一个大概的头绪。堂下几十个囚犯里面,除了十来个小偷小摸的惯犯,以及江洋盗匪之外,差不多全是因为违反了当地强行摊售官办食盐命令而被抓来的无辜百姓。

“赵六,你所犯何事呀?”辛弃疾朝堂下发问。

“禀大人,草民无罪呀!”堂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叩头道,“实在是知县大人摊售的盐价过高,咱们全家已经淡食好几个月之久了。可就这知县大人还是不依不饶,强要草民购买官盐不可。不卖,就只有被捉进牢里来关着。什么时候买够了,什么时候才能放草民出去呀。”

“大人明鉴,咱们这里本来就是产盐之地,盐价一向便宜。可自从孙大人来了之后,这盐价不但比过去贵了许多,就连跟临县的官盐盐价相比,也只怕是要贵上一番呀!”

“别的县卖盐,也没有咱们县这样强行摊派到各家各户,不买就要打屁股抓人的呀!”又两位囚徒喊道。

听了他们的话,孙威气得直吹胡子。可顶头上司就在堂上,他自然不敢发火,只好暗暗在心里咒骂这群“刁民”。

“诸位父老快快请起!”辛弃疾亲自走到堂下,将跪在地上的囚犯一一搀扶起来,“官办鬻盐一事,本来是出自我的主意。为政不明,让大家吃了天大的苦,我实在是应该向各位乡亲赔罪才是!”

辛弃疾大步走到公堂之外,高声宣布道:“从今日起,但凡是因摊售官盐一事而入狱的百姓,一律无罪释放。因别项事务而被冤枉的,本帅也委托傅大人详加审理,秉公断案!”

堂上堂下立即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众人情不自禁地交头接耳起来:“这个辛大人,可真是名不虚传呐!”

“另外,为了聊表对乡亲们的歉意。我决定,就在这县衙门前办上一桌流水席,请含冤入狱的乡亲们坐上首,本官作陪,如何?”

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面前这个大官的行事风格实在是让他们耳目一新。在傅大声的张罗下,县衙前很快就摆好了长长的流水宴席。到这会儿,孙威可是尴尬极了。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手足无措间,辛弃疾却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孙大人,你作为一县的父母官,如何能不来入席啊?”

“啊……这这这……”孙威受宠若惊,悬着的心也放下大半。他正待解释几句,却被辛弃疾一把拉住,扯到自己身边坐下:“来来来,今天尽欢而散,可不要客气!”

孙威半推半就地坐在了辛弃疾的左首,而右首便是前些日子被自己赶出县衙的傅大声。傅大声面带嘲讽地连连拱手:“孙大人,请、请!”

“啊,请、请……”

孙威突然傻了眼,他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空空如也,连一副筷子、一只空碗都没有。眼瞅着侍从们将美酒佳肴端上桌来,摆在辛弃疾和众位乡亲们面前,孙威不禁咽了口唾沫:“大人,这是?”

辛弃疾把脸掉过去,假装没有听到。他满满斟了一杯酒,站起来向各位乡亲祝酒。此时,倒是有衙役在孙威面前放下一把酒壶,一只酒杯。孙威如释重负,赶紧斟满,随着辛弃疾一仰脖喝下。却发现自己杯中的不是酒,而是苦得发涩的浓茶。这回,孙威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流水席一直吃到了晚上。看着大家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孙威的肚子却饿得咕咕直叫,这几杯浓茶一下肚,心里更是烧得慌。他心里又羞又恨,正没奈何处,却见衙役又捧着满满一盘子精美的菜肴送到了自己面前。

“呀,如何怠慢了孙大人?”辛弃疾故作惊讶,“快快快,快吃才是。”

“嘿嘿,嘿嘿……多谢帅臣大人关爱卑职。”孙威如蒙大赦一般,他赶紧夹了一筷子菜送入嘴中,才咀嚼几口,差点没吐出来。

原来,自己面前这盘菜肴里竟一点盐都没放,如同嚼蜡一般。他正想说话,却见辛弃疾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如何,这道菜还合口味吧?”

“还……还不错……”孙威吞吞吐吐地回答道。他强忍着将菜咽了下去。又换了另一道菜。没想到甫一进嘴,便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

原来,如果说上一道菜毫无滋味的话,这道菜却好像打翻了盐罐子做出来似的,咸得发苦,叫孙威怎么能吃得下去!

见孙威一脸尴尬的表情,辛弃疾也不再捉弄他,正色道:“百姓们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实在不易。可你呢?你到任之后非但没有造福一方,却擅自作威作福,胡作非为。这想吃盐的,你害得他们无盐可吃;不想吃你的盐的,你又非逼着人家吃不可。我今天这么做,就是希望能让你得个教训。切莫为了一己私利,再做出如此扰民虐民之事。”

见孙威跪在地上连连叩头求饶,辛弃疾也不心软。他当即宣布了对孙威的处理决定——免去县令之任,详加查办。至于长溪县令一职,暂且由傅大声代理。对于这个决定,百姓们连声叫好,一场由鬻盐引出的风波,也就此画上句号。

长溪县的麻烦解决了,辛弃疾的心情却放松不下来。看起来,官办鬻盐之事跟自己当初设想的不一样,惹出了一些意料之外的麻烦。他的好友,包括朱熹在内,也多次写信劝告他适可而止。据说朝中也有一些官员对此事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时任福州通判的曹盅就这样劝谏辛弃疾:

“鬻盐之事,本为开拓财源、充实府库。可照眼下的情形来看,实施愈久,便愈弊大于利。还望大人三思!”

“我岂不知?只是福建财库过于空虚,要应付日常各项支出便已让人伤透脑筋了。若是还要想做番事业,那真是千难万难。”

辛弃疾摇着头,将一叠函件掷到桌上。那是当地赵宋王朝宗室子弟的请愿文书。福州本为宗室聚居之地。这些人过惯了锦衣玉食、不劳而获的生活,动不动便向当地地方官要这要那,光是应付他们便要花费老大一笔支出。再加上按照辛弃疾原来的打算,是要在福建做两件大事。其一,有鉴于当地土地贫瘠,人口众多,辛弃疾打算积蓄一笔资财,在丰收之年,用这笔钱向产粮之地购进粮米储存起来。一旦遇到灾荒之年,便可以拿出来赈济百姓。另一件大事,是为了应对当地盗匪多发的局面,效仿当年湖南建飞虎军那样,再建一支精锐部队,用来镇守地方,确保一方平安。可这两件大事,都是需要花钱的。辛弃疾心中的烦闷之情自然可想而知。

“大人勿忧,经卑职盘点,目前府库中通过鬻盐之法已积累了缗钱四十多万贯,再加上其他积蓄,大约有五十万有余。虽不宽裕,但也算是差强人意了。”

“看来,只能如此了。”辛弃疾点点头,“就依你之言,全面停止鬻盐一事吧。你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接下来该是大干一番的时候了,到时候还要你多多出力呢!”

就在辛弃疾准备全面践行自己的主张时,却传来了一个惊人的噩耗——陈亮病逝了!

原来,陈亮在高中状元之前,其身体便因屡经忧患而憔悴不堪。授官后他便回到了永康家中,一方面是安排家事,另一方面也是调养身体,准备在出仕后一展抱负。谁知道,回家之后却一病不起,终于在绍熙五年(公元1194年)的新春之后与世长辞了。

陈亮之死,给辛弃疾的打击是巨大的。他朝野上下的好友众多,但真正称得上志同道合,又相互倾慕的,恐怕也就只有陈亮一人而已。如今知己壮志未酬身先死,辛弃疾自然倍感孤独。他身在闽地任上,无法抛开公事亲往永康陈亮家中吊丧,只有以祭文聊表自己的一腔哀思:

呜呼,人才之难,自古而然。……以同父之才与志,天下之事孰不可为,所不能自为者:天靳之年!闽浙相望,音问未绝,子胡一病,遽与我诀!呜呼同父,而止是耶?而今而后,欲与同父憩鹅湖之清阴,酌瓢泉而共饮,长歌相答,极论世事,可复得耶!

祸不单行,正当辛弃疾沉浸在痛失好友的哀伤中时,朝廷中又开始涌动起一股暗流。他再一次成了权力斗争的牺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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