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过《贺新郎》婉约词原文、注释、赏析

贺新郎

刘过

老去相如倦，向文君说似，而今怎生消遣？衣袂京尘曾染处，空有香红尚软。料彼此、魂消肠断。一枕新凉眠客舍，听梧桐疏雨秋风颤。灯晕冷，记初见。

楼低不放珠帘卷，晚妆残、翠钿狼藉，泪痕凝面。人道愁来须酒^[1]，无奈愁深酒浅。但寄兴、焦琴纨扇^[2]。莫鼓琵琶江上曲，怕荻花枫叶俱凄怨^[3]。云万叠，寸心远。

【赏析】

这首词一题作“怀旧”，词下有跋：“壬子春，余试牒四明，赋赠老娼，至今天下与禁中皆歌之。江西人来，以为邓南秀词，非也。”当时词人未能考中，落魄之际，遇一半老妓女，同病而怜，甚为相得。后作此词相赠。

词一开始就写自己落第后的烦闷心绪。词人曾多次参加选拔举人的考试，都没考中，这次依然落选，其失意消沉之情可想而知。上阕第一句“老去相如倦”，“倦”字道出了词人的困顿失意之情。“怎生消遣”是词人倾吐胸中烦闷愁苦的呜咽之语，最为伤情。词人回忆起当初曾上都城临安向皇帝进恢复北方之方略的情景，希望会有所作为，谁知竟没有被当政者录用，作者只得到酒馆妓院，消解心中之愁，“空有香红尚软”即指此事。“料彼此、魂消肠断”是自指，也设想老妓感伤自己人老珠黄，穷困清寒，不比当年红极之时一掷千金的境况了，凄凉伤感，又面对窗外秋风秋雨吹打梧桐的萧条秋景，二人相对无言，望着泛着冷晕的灯盏，不由得心中发“颤”。此情此景，人何以堪！

下阕承上，写初见面时老妓的情状。“楼低”是说居处之不好，“不放珠帘卷”是不想见外人（不放，不让的意思）。“晚妆残”三句，写老妓的凄惨景况，词人同病相怜，便与其借酒消愁，怎奈“愁深酒浅”，愈饮愈愁，因而寄意于抚琴和赋诗。“莫鼓”二句，借白居易《琵琶行》的意境而反用之，喻其愁怨凄苦之深沉，以至于不忍听忧怨之曲了！同时作者以“同为天涯沦落人”喻比自己与老妓，也非常贴切。结句“云万叠，寸心远”则抒写词人的胸臆，不同凡响。

【注释】

[1] 酒：病酒，困酒，指沉溺于酒中。

[2] 焦琴：即焦尾琴。《后汉书·蔡邕传》：“吴人有烧桐以爨（烧火做饭）者，邕闻火烈之声，知其良木，因请而裁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犹焦，故时人名曰焦尾琴焉。”代指质地优良的琴。纨扇：细绢制成的团扇。古人常在扇上题诗，此处代称写诗赋词。

[3] “莫鼓”二句：白居易《琵琶行》有“枫叶荻花秋瑟瑟”之句，此化用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