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17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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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传记:明月入梦

明月入梦她绝代的才华,如阳光与清露般温润着当时的文坛。因着数曲小词,再加上张耒、晁补之等文豪大家的极力称赏推荐,多少人愿上门一睹芳容,看看这位正是二八佳岁的才女到底是怎样的惊艳。显赫的家世,美丽的年华,动人的才情,如隔在云端的神秘,让京城里面好奇的公子名士都想慕名一探。那些浅白而又深在人心的词篇,使人觉得她就亲近在眼前。然而,关于她的盛名,又似遥不可及。上门...

明月入梦

她绝代的才华,如阳光与清露般温润着当时的文坛。因着数曲小词,再加上张耒、晁补之等文豪大家的极力称赏推荐,多少人愿上门一睹芳容,看看这位正是二八佳岁的才女到底是怎样的惊艳。

显赫的家世,美丽的年华,动人的才情,如隔在云端的神秘,让京城里面好奇的公子名士都想慕名一探。那些浅白而又深在人心的词篇,使人觉得她就亲近在眼前。然而,关于她的盛名,又似遥不可及。

上门提亲牵线的媒婆们几乎踏破李府的门槛,她们在前厅挤眉弄眼,唾沫横飞,对托媒家的公子大大地夸赞了一番,似乎这株洁美的鲜花不插入此家的屋内,是遗憾终身的损失。李格非深知女儿娇弱的身子里藏着一颗孤傲的心,若非是家世和才情都恰合的怜花人,又怎担得起她的幸福?所以任凭别人怎么说,李格非也只是轻轻一笑,婉言拒绝。

而她,到底为谁,守护着那一扇心门,久久未开?

这个时候,一首小词,在朝野引起一阵轰动,大家都在猜测其作者是谁,亦曾被误认为是出自欧阳修或者周邦彦之手。

小院闲窗春色深,重帘未卷影沉沉。倚楼无语理瑶琴。远岫出云催薄暮,细风吹雨弄轻阴。梨花欲谢恐难禁。

——《浣溪沙》

小院春色深浓,时光在不觉间悄然而逝。主人的闺房里,重帘未卷,幽闭着一窗的百无聊赖。窗外的蝶舞莺飞,似乎都与她无关。

倚楼抚琴,情思缭乱。春愁沉沉,不知这泠泠七弦是否能承托得起?

可叹“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古时伯牙鼓琴,尚有子期听音,能领会到弦音里的“巍巍乎若高山”或“洋洋乎若江河”,高山流水,寻寻觅觅,不过盼着有这么的一个人与自己相知相惜。子期故后,伯牙摔琴绝弦,决意终身不操曲。岳山瞬时崩塌,七弦俱断,昔时绕梁之声顿然成了绝响。然而,曾经拥有,纵然不复往矣,尚有回忆陪伴。而她的子期,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呢?

下阕的意境一下子拉开了,从室内转向室外。薄暮时分,山影绰绰,云絮隐隐,此处取意陶渊明《归去来兮辞》中的:“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

细雨纷飞,云行风起,这样的暮色,更让易感的人泛起一阵莫名的愁绪。又一日,又一年,光阴匆匆,极力也留不住一刻。梨花欲谢难禁,同样留不住那一缕丝丝清香。无可奈何花落去,只如此,也罢……

他叫赵明诚,字德甫,当时正就读于太学,才学出众,是当朝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赵挺之的第三子。虽生于官宦世家,他却无心仕途,反而酷爱金石书画,闲来时喜欢逛逛古物市场,收得一件便乐呵呵地若孩童一般。一套欧阳修的《集古录》,比官朝之事更让他珍视。

家中荣华,为他收藏古物提供了经济条件。他常常拜访名家,请教金石问题,培养了一定的艺术鉴赏力和文史底蕴,也为日后著《金石录》奠定了基础。

只是如若不是清照,古往今来,有多少人记得他的名字?一册《金石录》,是否能抵得过时间的冲洗……优秀的男子多若恒河沙数,或家学渊博,或风雅俊逸,或潇洒倜傥,或惊才多谋,可偏偏是他,闯进了清照的心里,纵然给不起岁月安稳,却是给了她一辈子的念想。

一生,有一人,便已足够了……

这时候,他细细品读她的此篇《浣溪沙·小院闲窗春色深》,时过良久,突然呼道:这是“词女”之作,让还在纷纷猜度其著者名姓的人们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赵明诚确为清照动了心,虽未谋面,却能在这词句当中,读出她的一颦笑,一皱眉。

那应该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郁郁葱葱的院落里,他手捧着她的词作,一字一句地品着。忽而仿佛见到一位好玩的少女“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的游憩意趣;或又见女子素衣闺中,“倚楼无语理瑶琴”的淡淡闲愁;再见她“浓睡不消残酒”,却叹“应是绿肥红瘦”的怜花惜春之情……

她就这么鲜活地在词笺上,挥舞着她的才情,让他一见倾心,再也放不下。他一直都以为,只有金石,才会让他废寝忘食地去喜欢,去追寻,却没有想过,他还会醉在一个女子的辞章里,不可自拔。

自然是不可自拔的,别人给了她一个美丽的光环,为她鼓掌喝彩,而他,却能静静地读她,懂她……能写出这样词句的女子,必是有一颗清澈明净的心,他多么渴望能见她一面,也许仅仅一面就可以了……

关于他们的相识,有许多的说法。据说一日,赵明诚与清照兄长李迥夜赏花灯时,乍一回首,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便真实地出现在眼前。绚烂灯景与之相比,顿然逊色。那璀璨如天上明星的灯光,落入她的眼中,闪耀着快乐。她还那么的年轻,巧笑倩兮,天真未凿。就这样,他把她的容貌,连同她的那些词篇刻印在了心里,似乎这一眼,恍若已过万年。

万紫千红都黯淡了颜色,只叹明月入梦迟!

想起旧时读陶渊明的《闲情赋》,其中有句:“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愿在发而为泽,刷玄鬓于颓肩”“愿在眉而为黛,随瞻视以闲扬”“愿在莞而为席,安弱体于三秋”“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愿在昼而为影,常依形而西东”“愿在夜而为烛,照玉容于两楹”“愿在竹而为扇,含凄飙于柔握”“愿在木而为桐,作膝上之鸣琴”……

情之至极,愿为随身衣物,形影不离,亦是可见他的一往情深。

元人伊士珍所著的《琅嬛记》里记载着一段关于赵明诚的佳话,美其名曰“芝芙梦”。话说赵明诚幼时,他的父亲赵挺之欲为他择妻。有一天,明诚昼寝,做了一个梦,梦中朗诵了一首诗,醒来的时候却只记得三句:“言与司合,安上已脱,芝芙草拔。”明诚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把诗抄下,拿去请教父亲。赵挺之想了一会,大笑道:“我的小儿将要娶得一位能文词妇了。”并为他解释说:“‘言与司和’,是‘词’字;‘安上已脱’,是‘女’字;‘芝芙草拔’,是‘之夫’二字,连起来读,不正是‘词女之夫’吗?”

也许,这仅仅是为了托显他们幸福的一则民间传说,为他们的相遇相知加上一点浪漫色彩。那么,我们又何必执着于其真假?明诚与清照的缘分是既定的,纵然没有“芝芙梦”,没有那一次的夜间偶遇,没有任何美好的铺垫,也无碍上天在他们生命里布下的一幕春色。

千万人之中,一瞥惊鸿。

他自然知道,这姻缘难求,但是如何才能让她知道,他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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