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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传记:著写词论

著写词论清照以其才学赢得婉约词宗主之名,可见她的词学成就之高,而与此同时,不得不提的便是她的一篇词学理论专著——《词论》。《词论》可算是中国词史上第一篇系统的词学专论,对于中国词学的发展可谓是起到了里程碑的作用,有着重要的意义。但是而今一般研究清照的人,很多都会忽略掉这部著作,或者对这部《词论》仅是浅浅带过。历来提及《词论》者,褒贬不一,窃以为,要追随清照生...

著写词论

清照以其才学赢得婉约词宗主之名,可见她的词学成就之高,而与此同时,不得不提的便是她的一篇词学理论专著——《词论》。《词论》可算是中国词史上第一篇系统的词学专论,对于中国词学的发展可谓是起到了里程碑的作用,有着重要的意义。但是而今一般研究清照的人,很多都会忽略掉这部著作,或者对这部《词论》仅是浅浅带过。历来提及《词论》者,褒贬不一,窃以为,要追随清照生平行履,要读懂她的词,非要看看这部论著。它是清照词学思想的一部分,我们可以未必认同,却是需要了解的。

《词论》先载于南宋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三十三),胡仔引用的出处已难考,就连《词论》之名也是后人据文意而后起的。

而写作的时间,一般认为是在清照南渡之前。理由之一是:“这篇词论批评北宋作家,止于元绛、晁端礼,而不提及周邦彦,也无一语涉及靖康之乱,可能是她早年遭乱以前的作品。”(郭绍虞《中国历代文论选》)其二,清照认为词“别是一家”,晚年时的几首名作却没有严守宫律,国破家亡当际,她的词作也许已没有了计较格律的心情了。再有猜测,《词论》大概创作于清照屏居青州的时候,因为这时她的心情是最平和的,可以静心批点文字,并提出自己的词学主张。姑且认为如此,我便把这篇幅放在青州时期。

其实,《词论》写于什么时候,并不会影响其本身的价值,我们此处也就不论了。

全文录如下:

乐府、声诗并著,最盛于唐。开元天宝间,有李八郎者,能歌擅天下。时新及第进士开宴曲江,榜中一名士先召李,使易服隐姓名,衣冠故敝,精神惨沮,与同之宴所。曰:“表弟愿与坐末。”众皆不顾。既酒行乐作,歌者进,时曹元谦、念奴为冠,歌罢,众皆咨嗟称赏。名士忽指李曰:“请表弟歌。”众皆哂,或有怒者。及转喉发声,歌一曲,众皆涕下。罗拜曰:“此李八郎也。”

自后郑、卫之声日炽,流靡之变日烦。已有《菩萨蛮》《春光好》《莎鸡子》《更漏子》《浣溪沙》《梦江南》《渔父》等词,不可遍举。五代干戈,四海瓜分豆剖,斯文道熄。独江南李氏君臣尚文雅,故有“小楼吹彻玉笙寒”“吹皱一池春水”之词。语虽甚奇,所谓“亡国之音哀以思”也。

逮至本朝,礼乐文武大备。又涵养百余年,始有柳屯田永者,变旧声作新声,出《乐章集》,大得声称于世;虽协音律,而词语尘下。又有张子野、宋子京兄弟,沈唐、元绛、晁次膺辈继出,虽时时有妙语,而破碎何足名家!至晏元献、欧阳永叔、苏子瞻,学际天人,作为小歌词,直如酌蠡水于大海,然皆句读不葺之诗尔。又往往不协音律者,何邪?

盖诗文分平侧,而歌词分五音,又分五声,又分六律,又分清浊轻重。且如近世所谓《声声慢》《雨中花》《喜迁莺》,既押平声韵,又押入声韵;《玉楼春》本押平声韵,有押上、去声,又押入声。本押仄声韵,如押上声则协;如押入声,则不可歌矣。王介甫、曾子固文章似西汉,若作一小歌词,则人必绝倒,不可读也。乃知别是一家,知之者少。后晏叔原、贺方回、秦少游、黄鲁直出,始能知之。又晏苦无铺叙。贺苦少重典。秦即专主情致,而少故实。譬如贫家美女,虽极妍丽丰逸,而终乏富贵态。黄即尚故实,而多疵病,譬如良玉有瑕,价自减半矣。

早在《尚书·尧典》中就有诗乐关系的精辟概括:“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词是入乐可歌的音乐文学,所以“协音律”是其中一大特点。

《词论》以李八郎擅歌的故事入手,唐朝开元天宝时期,一次曲江宴会上,李八郎因“衣冠故敝,精神惨沮”而受到众人的鄙弃,但是,“歌一曲,众皆涕下”,可见乐府、声诗的感染力。词是从民间歌谣而来,同是具有音乐性。词有自身独特的审美特征,需“协音律”,可歌者,以情动人,既可抒怀,也能感染他人。

清照在文中肯定了柳永“变旧声作新声”“协音律”,也称赞晏殊、欧阳修、苏轼的词是“学际天人,作为小歌词,直如酌蠡水于大海”,转而批评这三人的词往往是“句读不葺之诗”,是由于“不协音律”。她还指出王安石、曾巩等人“若作一小歌词,则人必绝倒,不可读也”,不协音律,更显得词不词、诗不诗的。

因为词有这样的音律特点,所以在写作时对声调有着更加细致严格的要求,清照说:“盖诗文分平侧,而歌词分五音,又分五声,又分六律,又分清浊轻重。”然后举例道:“且如近世所谓《声声慢》《雨中花》《喜迁莺》,既押平声韵,又押入声韵;《玉楼春》本押平声韵,有押上、去声,又押入声。本押仄声韵,如押上声则协;如押入声,则不可歌矣。”

把字调的起伏与音乐的抑扬相契合,才能唱出音乐美感,发挥到词的作用。

《词论》的第二大观点是词贵典雅。清照批评唐至五代“自后郑、卫之声日炽,流靡之变日烦”“斯文道熄”。花间词风在北宋的词界地位很高,清照却不愿流俗苟同,她认为花间词人脂粉气过重,格调也十分低沉。人们甚至把词当是艳科小道,不过是倚红偎绿、柔情曼语之作。例如柳永的词就“词语尘下”,用语粗俗。

词要长期发展,就需一改世俗词作的浓艳粗靡,追求高标雅致的词风。清照赞赏南唐二主李璟、李煜及大臣冯延巳的词,“尚文雅,故有‘小楼吹彻玉笙寒’‘吹皱一池春水’之词。”只是他们出语虽奇,却不过是亡国之音。

清照在《词论》里还认为,词需要铺叙,这是表现技巧方面的特点。她批评晏几道的词“苦无铺叙”。他的《小山词》往往开篇就言情,不够含蓄,缺乏必要的渲染。贺铸“苦少典重”,缺乏典据;秦观“专主情致,而少故实”,不能引典故史实以充实词的内容;黄庭坚“即尚故实,而多疵病”,就如良玉上有了瑕疵,掉了身价。

而张先等人“虽时时有妙语,而破碎何足名家”,只是追求片面的形势,没有关注到此篇整体一气,自然不算高章。

她适时地提出词“别是一家”,强调词体是有别于诗文的独立整体。但是她在文中用词犀利,在当时封建的男权文坛,自然是让人受不了的。而且她以晚辈的身份对各大词界名家逐一否定,锋芒太露,肯定会招人非议。南宋胡仔便这样斥责道:“易安历评诸公歌词,皆摘其短,无一免者,此论未公,吾不凭也。其意盖自谓能擅其长,以乐府名家者。退之诗云:‘不知群儿愚,那用故谤伤。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正为此辈发也。”

清代裴畅《词苑萃编》中也说:“易安自恃其才,藐视一切,语本不足存。第以一妇人能开此大口,其妄也不待言,其狂亦不可及也。”这里明显看出性别的歧视,却也反显了清照与众不同的胆识。

近代学者有的也认为《词论》“对宋词的发展起阻碍作用”“是词坛上保守一派”“排斥新的风格和手法”。当然也有肯定者认为《词论》“揭示了词体发展的多元化渠道”……

这等等的评价,需要人们辩证来分析。况且,也许清照文中的批点有偏颇不公允之处, 但是我们不能脱离了其产生的时代来解读这篇文著,清照敢于站出来,阐述自己对词作的观点,还写出这样一篇阐点明晰并影响着后世词的发展和创新的巨作,实在不失为词作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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