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16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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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传记:旧时情怀

旧时情怀还是明诚走后的这一年秋,清照写了一首诗《偶成》:十五年前花月底,相从曾赋赏花诗。今看花月浑相似,安得情怀似昔时。只是一秋芳华、一窗月,就把这哀切的思念推向了极致。韶光犹在眼前,一朝便历成身后劫。回忆成了最悲伤的呻吟,在灵魂深处,潜藏着不可抑解的痛,化作无形的织网,是余生逃脱不了的煎熬。那一年,花事正好,清月盈辉。他们夫妻二人相携于夜色下,赋诗对酒,日...

旧时情怀

还是明诚走后的这一年秋,清照写了一首诗《偶成》:

十五年前花月底,相从曾赋赏花诗。

今看花月浑相似,安得情怀似昔时。

只是一秋芳华、一窗月,就把这哀切的思念推向了极致。韶光犹在眼前,一朝便历成身后劫。回忆成了最悲伤的呻吟,在灵魂深处,潜藏着不可抑解的痛,化作无形的织网,是余生逃脱不了的煎熬。

那一年,花事正好,清月盈辉。他们夫妻二人相携于夜色下,赋诗对酒,日子过得如这般花月似的美满,却又寻常得仿若他们

的人生就该如此度过,不会有其他的枝节横隔在他们中间。

恍惚迷离,到底是命运的圈套。尘缘断了,岁月凉了,唯有她一直在,一直在,在这年年岁岁浑相似的花月下,长久地守望,只一声叹息:“安得情怀似昔时……”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清照,你如何再去独自背负这沉重的深情?逝者逝矣,缘悭于残碎的光阴里,留下一缕虚无的温情,成了半生纠缠。

你,只能束手无策!

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凉生枕簟泪痕滋。起解罗衣聊问、夜何其?

翠贴莲蓬小,金销藕叶稀。旧时天气旧时衣。只有情怀不似、旧家时!

——《南歌子》

镜花水月昭现出的幸福,不过是道不尽的悲欢离合。一切皆然,单薄脆弱,在破裂的梦的罅缝中,窥见现实的残酷。原来,旧时天气、旧时衣物、旧时家国、旧时情怀,仅仅是已然凋零的时光幻化而成的慰藉,在余生蔓延成无处不在的悼念。

迢迢银汉河,汤汤忘川水。天上人间,只盼归去来兮,舍我成念。“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词的开篇便分写天上与人间,星河流转,是夜深;帘幕低垂,是夜静。牛郎织女尚能一年一度有会面的时候,你我幽冥相离,再无相见之日,其情何哀,其恨何极!

深幽庭院,重重寂寂,枕簟已生凉,怎耐得下这夜夜寂寥?又一夜难眠,点灯铺笺,欲挥笔写尽这片片相思。玉炉香,红烛泪,谁解她此时内心的悲咽?梁上燕子,尚知年年归返,奈何斯人已去,杳无踪影,从此,隔了山,隔了水,隔了一生,隔了一世……

“凉生枕簟泪痕滋。起解罗衣聊问、夜何其?”自他去后,她便一直萎靡不振。和衣而卧,伏枕而泣,泪水湿了经已生寒的簟席。思念太重,黯了秋水,老了长天,仿似入了髓的蛊惑,倾尽一生,又是彻骨的痛。

她就这么斜卧在床,静静的,不知过了多久,竟也累了。一颗心起起落落,比任何时候都疲惫。强支起身,轻解罗衣,懒懒地问:到底,夜有多深?《诗经·小雅·庭燎》:“夜如何其?夜未央。”到底夜有多深,犹未半也……聊问,不必有所回答,也只是随意说说。夜尽还有漫漫长昼,她关心的,不是夜深,而是余下半生的时间,还有多久才能走到尽头……

下阕起笔睹物兴叹,罗衣上,“翠贴莲蓬小,金销藕叶稀”,翠羽在衣上用细线缝贴成莲蓬的模样,金线织嵌成藕叶的纹迹,精美细致,就像那些与他相守的日子般美好。当时,她也喜欢穿着这件衣裳,与他出行赏游,或整理校勘文物书史,又或临屏酬唱应和……这些尘事经年深月久后,依然清晰如昨。可惜,罗裳上的贴翠与销金都被岁月磨损稀残,而那个赏花人,再也回不来了……清照通过衣裳,把思念具体化,触指便满是凄怆孤寂的感觉。

秋,依然是那一年的秋。月,依然是那一年的月。身上的衣物,也都还是那一年的样子。“旧时天气旧时衣。只有情怀不似、旧家时!”独独是心中的那一份情怀,已经不同往昔。繁花簇锦的世界,顿而荒芜,只剩下哀切的叹息,声声回荡。

此篇《南歌子》太多的跌宕起伏,只是用单纯的线索,串起主调的情感,语言质朴简单,用笔细腻,情调沉郁,字字句句皆含泪,凄恻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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