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16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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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传记:缘,妙不可言

缘,妙不可言女儿家的情思,已经蒙上了一层羞赧。闺阁中的清照,依然习惯将自己的心事寄托在诗词中,李府门外的世界,似乎人人都在为她的婚事操心。不知是谁传出了当朝礼部员外郎李格非准备为其千金寻觅如意郎君的消息,一时间,前来提亲的媒婆几乎踏破了李府的门槛。这些媒婆见惯了大家闺秀,纵然容貌多么出众,也无法令他们心生好奇。然而,清照却不同,她的才华早已流传在京城文人雅士...

缘,妙不可言

女儿家的情思,已经蒙上了一层羞赧。闺阁中的清照,依然习惯将自己的心事寄托在诗词中,李府门外的世界,似乎人人都在为她的婚事操心。

不知是谁传出了当朝礼部员外郎李格非准备为其千金寻觅如意郎君的消息,一时间,前来提亲的媒婆几乎踏破了李府的门槛。这些媒婆见惯了大家闺秀,纵然容貌多么出众,也无法令他们心生好奇。然而,清照却不同,她的才华早已流传在京城文人雅士之间,众人皆知,在当时的文坛,清照正如同清晨的朝阳一般冉冉升起。

张耒与晁补之等文豪大家对清照更是极力赞赏,普通的男子,就连他们那一关都过不去,早早便被挡在李府门外。有些男子已有妻室,却愿意用重金贿赂媒婆,只求媒婆带自己进入李府,一睹李家女儿的芳容。

清照知道,自己的容貌算不上惊艳出众,她只是比一般的女子更加清丽脱俗,眉眼之间多了几许淡然,少了几许烟火气。正是这一点,让清照与众不同,哪怕是站在诸多美貌的女子中间,人们的目光依然还是无法控制地落在她的身上。

再加上清照自身显赫的家世,许多尚未成婚的京城贵公子都想借助李格非在仕途上走一走捷径。于是,一时间,清照的耳边,每天至少出现十来个年轻男子的姓名,以及他们的家世背景与个性为人。

闺阁女子自然是不能轻易与媒婆见面的,父亲每日朝政繁忙,与媒婆打交道最多的便是母亲。时间久了,母亲也有些苦不堪言,可一想到女儿的终身大事,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与媒婆谈笑风生。

每一个尚未婚配的男子,在媒婆口中都被夸赞得那样出色,仿佛清照今日出阁,明日就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李格非曾与妻子达成一致,若不是家世才情都与女儿相配的男子,是没有资格成为李家女婿的。那个人一定要懂得怜惜清照,懂得欣赏她的一腔才情,这样才能让两人在未来举案齐眉。

李格非与妻子已经记不清究竟拒绝了多少位登门提亲的媒婆了,纵然媒婆将那些男子夸赞得只应天上有,却依然无法打动这对疼爱女儿的父母。他们知道,这些人都无法走入清照的心房,那颗紧锁了十八年的少女之心,至今还从未对任何人开启。

李府深深的庭院浸染着春日的绿意,清照的闺房里重帘未卷,就像她至今依然关闭的心门。早开的花儿已经开始吸引蜂蝶,清照却偏偏觉得,此刻那满园春色都与自己无关。

她有一腔无法对外人道明的心事。连日来,每当有媒婆登门,侍女都会在后堂偷偷听夫人与媒婆说话,再将自己听到的有关那些男子的消息汇报给清照。每次听侍女说完,清照心中都会一阵失落。这些男子,不是空有家世,学识空空,就是个性怯懦,没有雄心壮志。

她多希望自己的意中人能够早些出现,她也曾认为,京城之大,总会有一个出色的男子闯入自己的生命当中吧?然而,这个人却迟迟没有出现,每当想到自己的婚事,清照心头就一阵烦闷。为了让自己的心绪静下来,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瑶琴,想让悠扬的琴音理清自己的心绪,忘掉那些纷扰。

可惜,清照的心事太重,那只有七根弦的瑶琴承载得那样吃力。从清照指尖流淌出来的琴音,都无法连贯成曼妙的乐章,断断续续的旋律,恐怕只有伯牙子期那样的知音才能听懂。

女子最好的年华,就如花期般短暂,清照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年轻多久,待到容颜老去的那一天,想必纵然用尽浑身解数,也无法让时间为自己停留一刻吧。

此时正是梨花即将凋谢的时节,仿佛是在暗示着一些什么。清照感叹自己无法让花期延续,只能提笔用一阕《浣溪沙·小院闲窗春色深》记录自己的心事:“小院闲窗春色深,重帘未卷影沉沉。倚楼无语理瑶琴。远岫出云催薄暮,细风吹雨弄轻阴。梨花欲谢恐难禁。”

这本是清照想要疏解烦闷的一首词作,却不承想,这阕寥寥数语的小词,竟然为她牵来了姻缘的红线。

如同之前的几阕词一样,这阕《浣溪沙·小院闲窗春色深》也很快在京城的文人雅士之间流传开来。一个名叫赵明诚的太学学生,偶然间读到了这阕词,第一次知道女子的闺中忧思,竟然也能借用眼中的每一物来抒发。

只读过一遍,赵明诚就忍不住对清照的《浣溪沙》连连称颂,并对这名写词的少女心生几分好奇。

赵明诚的父亲是当朝吏部侍郎赵挺之。他是赵家的第三个儿子,也许是因为两位哥哥已经顺利走上了仕途,赵明诚对于官场并不那么渴望。诗词歌赋都是他所喜爱的,但最令他倾心的是金石与书画。不用去太学读书的日子,赵明诚便整日泡在古物市场当中,穿梭在那些古旧的器物当中,一件一件地仔细搜寻。若是能寻得一件珍稀古物、书画,或是罕见的金石,他会不计代价地将其购买下来,每当此时,赵明诚都开心得如同一个孩子。

对于金钱,赵明诚没有太多的概念。父亲的职位为他提供了优越的经济条件,这样的家世也为他在拜访许多金石名家时增添了便利。凭赵明诚对于金石的痴迷,也许就算他是一名普通人家的公子,这些金石名家也会乐于与他交往。

因为有着出色的艺术鉴赏力与文学底蕴,赵明诚一眼便读懂了清照的心事,读懂她的才华,了解她是一名世间难得的才女。通过文字,赵明诚觉得自己爱上了这个从未谋面的女子。一种强烈的冲动,促使着他想要亲眼见一见清照,甚至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

这个念头闪现的瞬间,明诚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却能在谋面之前深深地爱上一个人。也许,这便是前世注定的缘分,无论如何兜兜转转,总会让缘分两端的人走到一起。

明诚忽然想起自己年幼时做过的一个梦。那一日,他在梦中朗诵了一首诗,只是醒来之后,诗的大部分内容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其中的三句:“言与司合,安上已脱,芝芙拔草。”这三句诗既不押韵,读起来也没有任何联系,年幼的明诚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把诗句记录下来,拿去向父亲赵挺之请教。

当时,明诚虽然年幼,赵挺之却想早日为他定下一门亲事。当看到儿子拿来的诗句,赵挺之认真思量半天,突然恍然大悟大声地笑起来。他告诉明诚,“言”与“司”,组成一个“词”字;“安”字去掉上半边,便是一个“女”字;至于“芝芙”二字拔去草头,可不就是“之夫”二字吗?这四个字连起来,便是“词女之夫”,想必日后,明诚的妻子会是一个擅长作词的女子吧。

这个梦更坚定了明诚的念头,他认定,写出这阕词的女子,在冥冥中与他有着解不开的缘分。

于是,经历了一番忐忑的心理斗争之后,明诚出现在了李府的门口。出门之前,他反复挑选衣衫,仿佛哪一件都不够完美。庄重的衣衫太显老气,活泼的衣衫又显得轻浮,最后只得勉强从中挑选出一件还算不错的穿上。在叩响李府的大门之前,他又仔细地整理了一遍衣帽,好让自己能够衣冠整洁地出现在李格非的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这一次,明诚是以向李格非请教诗文的名义来的,只希望借机能为自己赢得一些好感,并不奢望能够一睹清照的芳容。

然而,缘分偏偏是如此巧妙,那一日,清照并未躲在闺房之中读书,而是与侍女在庭院里的秋千上玩得不亦乐乎。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清照却偏偏喜欢在这样的时节荡在秋千上,感受清风拂过脸颊,那是许多少女都十分钟爱的游戏。

明诚在李府仆人的指引下朝着接待客人的厅堂走去,尚未走近,便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透过院中树木的缝隙,一袭罗裙正随着秋千的摆动飘荡出美好的姿态,那淡雅的颜色映衬在星星点点的红花之间,竟然如此清新靓丽。

只一眼,明诚便看得呆住了。他想要再靠近一些,却碍于身边的仆人,不好走得太近,以免让人觉得自己轻佻。只不过,他的视线却再也离不开秋千的方向。秋千上的清照,是那样明媚欢快,她仿佛将全部身心都投入了这个游戏当中,她就那样忘情地随风飞舞了许久,才终于让秋千停了下来。当她恋恋不舍地走下秋千,几乎已经用光了全身的力气。也许是荡得累了,她的额头鬓角之间有星星点点的香汗,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钻石般闪耀。

当松开紧握秋千绳的双手,清照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那样用力,一放松下来,手腕竟然有些酸痛。她慵懒地揉着自己的手腕,一面揉还一面与侍女说笑着。她的脸颊有些潮红,明诚从未见过如此不加掩饰却娇憨得可爱的女子。

自从读过清照的词,明诚便反复在心中勾勒着清照的容貌。此番邂逅,明诚惊叹,清照的明媚与开朗,与他心目中一直在描摹的那个女子竟然别无二致。

身旁的仆人已经在委婉地催促明诚加快脚步,正是这一声催促惊动了刚从秋千上走下来的少女。四目相对的刹那,那少女仿佛有一丝惶恐,她来不及穿上荡秋千时脱下的鞋子,就那样只穿着袜子,匆忙逃离了这场邂逅,就连头上的钗环都因为跑得匆忙而掉落在草丛之中。

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让明诚一眼爱上。只不过,明诚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与李格非交谈之时,清照竟悄悄在门外偷看。

那仓促而又短暂的相逢,就已经让清照对这位翩翩公子念念不忘。他的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一看就是被书香浸染出来的。于是,清照想要对他多一些了解,甚至有些暗暗渴望,他此番前来能与自己有关。

于是,已经匆匆跑回房间的她,又悄悄地走了出来。她生怕自己的心思被别人看穿,于是躲在了一扇半掩的门扉后面,倚靠在门边,假装在嗅一支青梅,以这样的姿势作为掩护,偷偷地透过门缝观看明诚。

从小到大,清照从未产生过这样的情愫。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乱了节拍,脸颊也开始发烫,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从心底蔓延。那时,她尚不知道,那就是爱情的种子,已经悄悄在心中萌芽。

难怪世人都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原来,初见的滋味,竟然如此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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