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16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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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传记:十八岁,远得像前生

十八岁,远得像前生一场淅淅沥沥的夜雨,打扰了清照的幽梦,从梦中醒来,就再无睡意。她回想着刚刚做的一个梦,梦中的明诚早已在莱州为她准备好了一切,正满面笑容地等待清照的到来。清照多期盼梦境可以成真,她也偷偷安慰自己,说不定明日就会收到明诚的来信,要自己去莱州与他团聚。自从明诚走后,清照仿佛在自己的人生中演着一场独角戏,黄昏时行走庭院中,她觉得自己如同一粒漂浮的尘...

十八岁,远得像前生

一场淅淅沥沥的夜雨,打扰了清照的幽梦,从梦中醒来,就再无睡意。她回想着刚刚做的一个梦,梦中的明诚早已在莱州为她准备好了一切,正满面笑容地等待清照的到来。清照多期盼梦境可以成真,她也偷偷安慰自己,说不定明日就会收到明诚的来信,要自己去莱州与他团聚。

自从明诚走后,清照仿佛在自己的人生中演着一场独角戏,黄昏时行走庭院中,她觉得自己如同一粒漂浮的尘埃,有许多次与寂寞同饮,醉了个痛快。她的世界里,思念已泛滥成灾,时光却偏偏不愿对她温柔,将那个能牵着她的手、在她耳边低语着情话的人送到了远方。

成婚十几载,清照最大的遗憾便是没能与明诚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虽然两人朝夕相守的生活已经足够充实,可是清照知道,没有哪个男人不希望为家族传宗接代,作为一名女子,她也有成为母亲的渴望。

可不知为何,上天就是那样吝啬,不肯赐予他们一个孩子。清照也曾遍寻名医,只可惜一碗碗的苦药喝下去,肚子却依然没有动静。

若是此刻能有一个孩子相伴,清照也不会觉得那样寂寞。孩子会成为她与明诚之间的线,将他们连接得更紧。每当想到此事,清照总是有些怨自己。虽然明诚一直以来从未因此责怪过她,但她觉得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最初来到青州隐居时,清照与明诚聊起过孩子的事情,他们还一同翻阅古籍,希望为孩子的名字找到合适的字。若是女孩,他们不希望那名字太过秀气,希望她如清照一般,是个个性坚强的女子;若是男孩,他们则希望名字可以淡薄高洁一些,他们不奢望孩子能成就所谓的大业,只愿他安然度过人生,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那时的清照,只要从书中看到某个寓意不错的字,便会拿给明诚看,之后便一同幻想,他们的孩子会长得更像谁一些。然而,久而久之,两人都不愿再提起与孩子有关的话题,明诚不愿清照为此自责,清照也不愿看到明诚失望的眼神。

少了孩子的维系,两人之间总像缺了一些什么,也许,这便是明诚可以毫无牵挂地去莱州赴任的原因吧?清照的心中空落落的,总是少了一些寄托,因为空虚,所以彻夜难眠,容颜也一天比一天憔悴。

十年的安稳生活,就这样一下子变得支离破碎,忧愁一点点占据着她的柔肠,一寸柔肠承载了千缕的愁绪。如此沉重的离愁,清照不知该如何承受,又到何处排解。

雨整整下了一夜,天刚刚放亮,清照推开窗,看到庭院中的花已经被昨夜的雨摧残成一片落红,几片花瓣刚刚被吹离花枝,飘落在风中,不知将飘往何处,只知最终一定会零落在泥土之中。

都说花谢花会再开,可明年再开的花朵,又哪里是今年的那一朵?即便长得相似,灵魂终究是不同了。那么人生呢?清照不止一次地听说人生有轮回,如果说真的有来世,她还会是现在的她吗?那么他呢?又是否会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

这些愁绪总是让清照变得无力,她曾经以为自己的内心无比坚强,却终究无法与命运抗衡。在上天面前,她就如同此刻风中纷飞的花瓣,那样纤弱,就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由自己来操纵。

清照今日原本想约几位闺中密友到家中小坐,沏几杯清茶,倒几盏薄酒,一同谈谈诗书,也能消磨些时间。不想这恶劣的天气竟然不愿成全,如此斜风骤雨,让清照没了邀请友人的兴致。

只要闲下来,思念便会占据全部的情绪。流年正好,却全因思念而辜负;美景尚在,却早已意兴阑珊。清照此刻的心空落落的,没有任何人能取代明诚在她心中的位置,即便是平日里最喜欢的书,此刻也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家中的每一件物品,都见证了清照的忧愁。她拿起书桌上的一枚印章仔细把玩,那是明诚十分珍爱的一枚印章,是他好不容易收集来的一块上好寿山石,又特地请能工巧匠雕刻而成。明诚的许多字画,都用这枚印章作为落款,它一直放在书桌上,陪伴着清照与明诚的每一份欢乐与哀愁。

清照问那印章:“你可知明诚此刻身在何处?又何时才是归期?”那印章沉默不语,只用自身的温度冰凉着清照的手心。原来,纵然每日相伴,那印章终究是无情之物,它若有情,想必也会如同清照一般思念明诚吧?

明诚为清照画的那幅画像,被她妥帖地收藏了起来。此刻,她又将那幅画像翻找了出来,仔细观看着明诚眼中的自己。看得出,画这幅画像时,明诚是用了心的,每一笔勾描都是那样细致,将画卷上的清照勾勒得楚楚动人。

画中人的双眸中盛满了深情与笑意,那时的她,是发自心底的高兴,何尝如此刻这般眼含幽怨?透过那幅画像,清照仿佛又看到了自己的少女时代,那时的她,是那样明艳动人,如同四月的阳光,焕发出勃勃生机。

十八岁的清照,出现在三十七岁的清照的回忆里。在秋千上摇荡的她,发出银铃般的动听笑声,衣袂翩翩。她的脚上只有一双雪白的袜子,鞋子早已在坐上秋千之前便脱掉了,顽皮的她,就是要享受这般无拘无束的快感。

二十一岁的明诚,就那样猝不及防地闯入她的生命中,惊得她来不及穿上鞋子便落荒而逃。清照不禁失笑,这是怎样一场狼狈的邂逅,自己在他眼中的第一印象也许就是一个不懂礼仪的不羁女子吧?

其实,明诚不止一次对清照说过,正是那一次初见,让他坚定了娶她的决心,他就是欣赏清照的随性,不似一般的府中小姐,被拘束得失去了天性,如同木头一般无趣。

然而,多年来始终没有孩子,让清照对这份情感总是有些患得患失。明诚在身边时还好,自从明诚去莱州赴任之后,清照时常觉得,也许他就这样走了,再无牵挂,再不会回头。

于是,她总是试图用过往的回忆重拾美好,他们当年的欢声笑语,洒满了宅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庭院中的每一株花草,都曾见过他们携手同赏圆月的身影。清照愿意将自己一切的美好都送给明诚,因为遇到一个真正懂得自己又欣赏自己的人,便不算辜负了此生。

嘴角的笑容还没有褪去,脸颊却已挂满泪痕。与在京城时居住的宅邸相比,青州的这座宅院小了许多,但此刻清照却觉得身处的这间房子竟然大得如此空旷,任由悲伤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蔓延。

取悦自己,已经成了最困难的事。也许,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带给她真正快乐的人,就是明诚。想来可悲,如清照这般清高倔强的女子,终究难逃依附于夫君而生的宿命。这是那个年代赋予女子的悲哀,更可悲的是,女子们深受封建礼教的桎梏却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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