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17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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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传记:爱与恨,都定格在今生

爱与恨,都定格在今生清照回想起不久前的三月初三,她与明诚一同度过了“上巳节”。那是从魏晋时期便有的节日,民间总是说:“三月三,生轩辕。”说的便是这一天是黄帝的诞辰,按照习俗,这一日应该去郊外游春,去湖边宴饮。那一日,清照特意用兰草点水洗身,又用柳条沾水点头,沾花瓣之水祈福。她同样也这样对明诚做了,因为她坚信这样可以洗涤一切污秽,袚除一切不详。她更希望,圣洁的...

爱与恨,都定格在今生

清照回想起不久前的三月初三,她与明诚一同度过了“上巳节”。那是从魏晋时期便有的节日,民间总是说:“三月三,生轩辕。”说的便是这一天是黄帝的诞辰,按照习俗,这一日应该去郊外游春,去湖边宴饮。

那一日,清照特意用兰草点水洗身,又用柳条沾水点头,沾花瓣之水祈福。她同样也这样对明诚做了,因为她坚信这样可以洗涤一切污秽,袚除一切不详。她更希望,圣洁的兰草可以让明诚的志向也变得高洁起来。

清照还有另一个无法对人言说的心愿,许多女子都会在上巳节这一日祈求生育,清照自然也不例外。虽然她早已过了适合生育的年纪,可没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始终是清照最大的遗憾。她也希望自己的生命能在另一个生命身上得到延续,更希望孩子可以让她与明诚的心贴得更近,重新找回昔日的情感。

做完这一系列活动,清照还要跟随明诚去赴宴。这一日官场的同僚们借机相聚,沟通一番情感。对于清照来说,这样的宴饮不过是强颜欢笑,纵然心中有再多不快,也不能表现出来。以清照的个性,自然是无法做到谈笑风生的,她只是默默地坐在明诚身边饮酒,时不时地配合众人的言语展露一个笑脸。

对于宴席上的每一个人,清照都是无比失望的,大宋王朝已经只剩下半壁江山,他们却还能安于现状。难道国事不令他们烦忧?难道他们就没有收复失地的渴望?

回忆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对于即将再次做官的明诚,清照也不抱任何希望。她知道,明诚此去之后,一定又会如从前一般,若是再有战事发生,难保他不会又像以前一样独自逃命。

这一次,明诚的确又做了逃兵,只不过他逃离的不是战争,而是这个让他有着诸多留恋的世界。

明诚走后一个月,清照收到了一封家书。她以为明诚已经面圣完毕,准备重返池州接自己同行。当拆开信封,展信细看,才发现这分明是一封病危通牒。原来,明诚因为迫不及待想要赶到建康,一路上昼夜兼程,车马劳顿。南方的六月酷暑难当,明诚在路上着了暑气,刚刚赶到建康,就患上了疟疾。

清照从信中得知,明诚的病情已经十分严重。略通医理的她知道,因发热而患上的疟疾,最怕大量服食寒性药物,否则一旦寒热相冲,必会引发痢疾,这等于病上加病,后果不堪设想。而此时的明诚急于康复,为尽快赶到湖州赴任,一定会做出错误的举动。想到这里,清照便心急如焚,她来不及将那些贵重的古董藏好,连夜走水路赶赴建康。

清照果然是最了解明诚的,她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自从生病,明诚便服用了大量柴胡、黄芩等寒性药物,也确实引发了痢疾,连日腹泻,已经折磨得他丢了半条命。当清照赶到时,明诚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八月十八,是清照与明诚在人世间见的最后一面,奄奄一息的明诚终于不堪疾病的折磨,将清照独自撇在人世,自己撒手人寰。这不是明诚第一次弃她而去,只是,这一次离别,注定成为永恒。

四十九岁的明诚,就这样抛下了四十六岁的清照,他曾经许诺给她的幸福,尚未完全兑现。二十八年的婚姻,清照能够回想起的快乐,唯有青州的十年。

纵然曾经对他心生厌恶,但与他朝夕相守,已经成了生命中的习惯。无论是那个天真善良的他,还是那个执着于仕途的他,都已刻入清照的骨子里,此时生生拔除,便是撕心裂肺的痛。

抚摸着明诚渐渐冰冷的脸颊,清照仿佛又看到了二十八年前那个突然闯入她生命中的少年,那时,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照耀出一张最灿烂的笑脸。清照不禁笑了,任由泪水打湿衣襟,眼中的笑意却无法驱散。就让自己的记忆里只留下最美好的他吧,此生,不复相见。

在青州隐居那段欢乐的光景,仿佛并不遥远,有时候,清照觉得耳边似乎还萦绕着当时的欢声笑语。明诚的完美与不完美,早已刻入清照心底,一同经历过的那些悲喜都在提醒着她,此生,再不会有第二个人如此牵扯她的心扉。

一座孤独的坟冢,取代了明诚在清照心目中的样子,她跪于坟前,在坟前燃烧的火堆中添上一把纸钱。这是清照唯一能为明诚做的事情,愿他在另一个世界没有战火与名利的纷扰。

突然之间,清照不知该去向何处,她曾以为自己对明诚的厌恶已经足以将他们二人分开,可当他真的永远离去,清照忽然意识到,二十多年来,明诚所在的地方便是她的故乡。她独自在建康住了很长一段时日,关于未来何去何从,她暂时无力思考。

每隔几日,清照便要去明诚的坟前走一走,与他说一说心里话,讲一讲自己最近的经历与遭遇。

明诚死后不久,宋高宗派来的人便找到了清照。他的名字叫王继先,是宋高宗的医官,这次前来,他还带来了三百两黄金,想要用这些黄金换取清照手中的古董藏品,并在言语间暗示清照,这一切都是皇帝的安排。

清照简直不敢相信,堂堂天子,竟然想要以区区三百两黄金换走自己大半生收集的藏品,这简直就是土匪一般的行径,分明是欺负她这个刚刚失去夫君的寡妇。好在,明诚的姨兄谢克家任兵部尚书,他向宋高宗上书替清照求情,宋高宗这才作罢。

在明诚坟前,清照缓缓地讲述这件事情。她的情绪却并没有太多的起伏,仿佛早已预料到,一旦明诚不再,自己拥有的这些藏品便会成为他人的觊觎之物。只不过她没有想到,第一个向她下手的竟然是当朝皇帝。她眼中带泪,却微笑着问明诚:“若是再有人觊觎这些藏品,我该如何是好?”

冰冷的坟墓自然不会给清照答案,她终究还是要独自面对这个险恶的世界,那些曾经最珍爱的藏品,此刻竟然成为最沉重的负累。

清照暂居的那座庭院种了许多芭蕉树,不知是这座庭院的哪位主人亲手种下的,此刻它们已经长得茂盛,在庭院中投射下浓厚的阴影,芭蕉的叶子长而卷,每一层、每一片都向外舒展着,如同一个个巨大的手掌,铺满了整座庭院。这样的景象令清照很不舒服,在北方,没有叶片如此宽大的植物,那一个个巨大的“手掌”,仿佛随时可以捏住她的心脏,扼住她的咽喉,让她感觉窒息。

这样的感觉,是明诚走后带来的孤寂与无助,她更加思念家乡的一草一木,却被此刻外面接连不断的雨声扰乱了心神。南方的雨缠缠绵绵,不断地敲打着窗棂。清照这个北方人听不惯这样缠绵的雨声,尤其是在深夜,这雨声扰人清梦,无心睡眠的清照索性披上衣服起床,任由那雨声一滴滴砸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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