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造畜》原文、注释、赏析

造畜

魇昧①之术，不一其道，或投美饵，绐②之食之，则人迷罔③，相从而去，俗名曰“打絮巴”，江南谓之“扯絮”。小儿无知，辄受其害。又有变人为畜者，名曰“造畜”。此术江北犹少，河④以南辄有之。扬州旅店中，有一人牵驴五头，暂絷枥下⑤，云：“我少选即返。”兼嘱，“勿令饮啖。”遂去。驴暴⑥日中，蹄啮殊喧⑦。主人牵着⑧凉处。驴见水，奔之，遂纵饮之。一滚尘，化为妇人。怪之，诘其所由，舌强⑨而不能答。乃匿诸室中。既而驴主至，驱五羊于院中，惊问驴之所在。

主人曳客坐，便进餐饮，且云：“客姑饭，驴即至矣。”主人出，悉饮五羊⑩，辗转皆为童子。阴报郡，遣役捕获，遂械杀之⑪。

【注释】①魇昧：用法术使人受祸或神智迷糊。②绐（dài）：欺骗。③迷罔：神志迷乱。④河：指黄河。⑤絷（zhí）枥（lì）下：拴在马厩里。枥，马厩。⑥暴：“曝”的本字，晒。⑦蹄啮（niè）殊喧：又踢又咬，叫闹异常。⑧着：拴。⑨舌强：舌根发硬，讲不出话。⑩饮（yìn）五羊：给五只羊喝水。⑪械杀之：用刑杖打死。械，此指刑讯的器械。

【点评】把人变成牲畜固然可恶，然而居然有很多人不是被“造畜”，而是主动自愿去成为“畜”，他们失去自我，在权势面前卑躬屈膝，实在是可悲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