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妹1》原文、译文、释义

归妹1

导读

《归妹》卦上卦为震为长子，下卦为兑为少女，《归妹》卦是长子代父主持妹妹的婚姻之事，反映了当时贵族婚姻中的媵婚制度​‍‌‍​‍‌‍‌‍​‍​‍‌‍​‍‌‍​‍​‍‌‍​‍‌​‍​‍​‍‌‍​‍​‍​‍‌‍‌‍‌‍‌‍​‍‌‍​‍​​‍​‍​‍​‍​‍​‍​‍‌‍​‍‌‍​‍‌‍‌‍‌‍​。《归妹》卦辞“征凶，无攸利”主要从阴凌逼阳、娣妾媵凌逼女君主等角度告诫应该防患于未然，娣侄等不能够再单独举行婚礼，“征凶”指娣侄等如果僭越礼制行动，就会很凶险​‍‌‍​‍‌‍‌‍​‍​‍‌‍​‍‌‍​‍​‍‌‍​‍‌​‍​‍​‍‌‍​‍​‍​‍‌‍‌‍‌‍‌‍​‍‌‍​‍​​‍​‍​‍​‍​‍​‍​‍‌‍​‍‌‍​‍‌‍‌‍‌‍​。初九爻说明帝乙嫁妹妹时，以同姓同族之娣侄相从，“跛能履”说明娣侄能够协助女主人主中馈，治理好家政，因此说“征吉”​‍‌‍​‍‌‍‌‍​‍​‍‌‍​‍‌‍​‍​‍‌‍​‍‌​‍​‍​‍‌‍​‍​‍​‍‌‍‌‍‌‍‌‍​‍‌‍​‍​​‍​‍​‍​‍​‍​‍​‍‌‍​‍‌‍​‍‌‍‌‍‌‍​。九二爻居于中位，“眇能视”说明娣侄能够遵守妇道臣道，协助主人治理好家政。六三爻说明当时媵婚制度，举行婚礼时因为娣侄年龄还小，因此要随“反马”礼返回娘家，待到成年后再去夫家。九四爻说的是娣侄因为某种原因耽误了去夫家的日期，但是会确定去夫家的日子。六五爻是《归妹》卦主爻，即女君出嫁为嫡夫人，女君是帝乙的妹妹，帝乙给妹妹主持婚礼，符合礼制规定，因此吉祥。上六爻说明如果出嫁的女人不守妇道，不遵礼制，那么出嫁三个月后祭祀祖先之礼就不会成功，最终不会成为女主人。《归妹》卦主要是告诫出嫁后的妇人包括女主人以及娣侄妾媵等应该谨守礼制，否则不会吉利，象辞说的“君子以永终知敝”就是这个意思。

原文

征凶，无攸利。2

初九，归妹以娣3，跛能履4，征吉。

九二，眇能视5，利幽人之贞6。

六三，归妹以须，反归以娣。7

九四，归妹愆期8，迟归有时9。

六五，帝乙归妹，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月幾望，吉。10

上六，女承筐，无实；士刲羊，无血。无攸利。11

译文

如果有行动，就会很凶险，没什么好结果。

初九爻，妹妹出嫁时为媵妾，为娣，随姐姐出嫁，姐姐为正嫡，妹妹虽是偏房，好像跛了一只脚一样，照样可以走路，如果坚守妇道，出嫁仍然吉利。

九二爻，媵妾处于偏室，不敢正视，就像瞎了一只眼睛看人一样，谨守妇道，安守本分，有利于媵妾侍奉家人。

六三爻，将已成年的须女随嫡姐嫁出去，未成年的娣（年幼的妹妹）随反马时节又返回娘家。

九四爻，反马回来的妹妹等待着长大成人，到达婚龄后再嫁过去。

六五爻，帝乙嫁妹，她姐姐的衣袖不如她妹妹的衣袖漂亮、精美，要到十五了，月亮快要圆了，吉利。

上六爻，女子嫁出去后，与丈夫一起祭祀，而筐里却没有食物；士要杀羊祭祀，羊却没有出血。女子与丈夫不能够承祭宗庙，当然不适宜结为夫妇。这种婚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注释

1　归妹：卦名。归，嫁的意思。妹，指少女。女子先出为姊，后生妹，诸侯一娶九女，姊嫁则妹媵。孔颖达说：“少女谓之妹，从姊而行，谓之归。”卦体震上兑下，震为长男，兑为少女。《归妹》卦反映了商代诸侯贵族间盛行的一种媵婚制现象。

2　征凶，无攸利：《归妹》卦本从《泰》卦来，《泰》卦九三上升至四爻，六四下降至三爻，六三爻位本为阳爻，却由阴爻居住，九四爻位本为阴爻，却由阳爻居住，因此，六三、九四皆不当位，不仅不中不正，就全卦而言，阴爻皆居阳爻之上，内卦兑，六三凌乘二阳，外卦震，六五、上六凌乘一阳，因为全卦阴爻凌逼阳爻，因此往凶。征，即往之意。无攸利，即没有什么利益，得不到什么好处。

3　娣：指初九动爻，变为阴爻，随姐出嫁，姐为正嫡，为正妻，初九则为媵妾，为娣。

4　跛能履：指虽然不是正嫡，但能遵守媵妾妇道。跛，指跛足。履，即能走路。又说，履即礼。

5　眇能视：眇，《说文》云：“眇，一目小也。”即一目有疾。两目之视正，一目之视偏。妾媵处于偏室，不敢正视，因此以“眇能视”作比喻。

6　幽人：即指九二，宜谨慎守妇道，言行不逾规矩，安其本分。贞：即正，指安其本分。

7　归妹以须，反归以娣：对于此爻解释，颇有分歧。王夫之认为：“须，给使之人，女之贱者也​‍‌‍​‍‌‍‌‍​‍​‍‌‍​‍‌‍​‍​‍‌‍​‍‌​‍​‍​‍‌‍​‍​‍​‍‌‍‌‍‌‍‌‍​‍‌‍​‍​​‍​‍​‍​‍​‍​‍​‍‌‍​‍‌‍​‍‌‍‌‍‌‍​。”《穀梁传》云：“妇人谓嫁曰归，反曰来归。”许多易学者认为指被夫家所遣所出。笔者认为，须，即年长之女，成年之女。“归妹以须”是说，将已成年成人的须女嫁出去，此须女不是女君嫡妻，但比娣年长。“反归”即反马以归，不是指嫡妻被出。婚礼举行完毕后三个月，有一个礼节，即男方家应及时将女方家送嫁妆来的马队返回给女方家，此即反马以归之意。此处请参考拙著《周易卦爻辞研究》第三章第九节《〈归妹〉卦媵婚制考论》一文。娣因未成年，即随反马时返回娘家。

8　愆期：即指等待长大成人的日期。虞翻说：“愆，过也。”期，指婚约双方共同订定的日子。

9　迟归：即指等到成年后再出嫁。有时：指有婚期。

10　帝乙归妹……月幾望，吉：袂，衣袖。五为尊位，六五即为帝乙所嫁之妹，她的衣饰合乎中道，并没有浓妆艳抹，因此她的衣饰反不如其娣的衣饰漂亮。帝乙的妹妹注重德行，月亮圆的时候，夫妇和合，会很吉利。

11　女承筐……无攸利：清代李道平在《周易集解纂疏》中说：“女之适人，实筐以贽于舅姑，士之妻女，刲羊以告于祠庙，‘筐无实，羊无血’，约婚不终者也。曰‘女’曰‘士’，未成夫妇之辞，先‘女’后‘士’，咎在‘女’矣。故‘无攸利’之占，与彖繇同。”高岛吞象在《高岛易断·归妹》中说：“《士婚礼》云，‘妇入三月而后祭行’，上，宗庙爻，故曰祭。三月祭行，而后成妇，未承祭，犹称女也。宗庙之礼，主妇奉筐，即《诗》所咏‘于以盛之，维筐及筥’是也。兑为羊，少牢馈食，司马刲羊，‘刲’，杀也，承筐刲羊，皆助祭事也。……按祭礼，执盎者宗妇，荐豆者夫人，设黍者主妇，未闻有以娣妾从事者，使娣而与祭，是渎伦也，欲以示宠，适以启祸，亦何利焉？”综合两家释义来看，都认为上六爻辞所讲述的是祭祀宗庙之事。在古代，宗庙祭祀为第一件大事，女子承祭时，筐无实，士人助祭时，刲羊无血，都是很不吉利的事件，意味着祭祀宗庙没有成功，女子与士人的婚姻也极不吉利。因此，没有什么好的结果，凶多吉少。

传

原文

彖曰：归妹，天地之大义也1。天地不交，而万物不兴。归妹，人之终始也2。说以动3，所归妹也4。“征凶”，位不当也。5“无攸利”，柔乘刚也。6

译文

彖辞说：《归妹》卦，揭示的是天地之间的大义，讲述的是大道理。天地如果不交接往来，那么万物就不会诞生繁盛。《归妹》卦，也揭示了男女婚娶等婚姻关系是人类下一代诞生的开始，同时也是男女归宿的一个大问题，是关系到人类终始相承相续的一个大问题。从卦象分析，下卦为兑为少女为悦为高兴，上卦为长男为震为动，少女对自己的婚事感到满意，因父亲已没，于是长兄便把妹妹嫁出去，承担父亲的责任，这就是《归妹》卦的含义。妹妹嫁出去会有凶险，是因为爻位不当的缘故。没有什么好结果，是因为柔爻乘刚爻，妹妹以娣的地位嫁出去，却想以色求宠，控制丈夫和嫡夫人。

注释

1　天地之大义也：指天地交通，万物才会兴盛，如《泰》卦，小往大来，乾天来下，坤地去上，所谓三阳开泰，万物复苏、大地回春也。天地不交，乾自在上，坤自在下，即成《否》卦，当然万物不兴。《归妹》之卦，震为长男，来自于乾天，兑为少女，来自于坤地，因此说男女相悦相来往，体现了天地的大义，或者说是天地大义的体现。

2　人之终始也：指男婚女嫁为人生的归宿，是人生的必经阶段之一，没有这一个阶段，人类就不会有后代延续下去。男婚女嫁，男有室，女有家，就这个意义上来说，也是新生活的开始，是下一代生命的开始。虞翻曰：“人始生乾而终于坤，故‘人之终始’。”《杂卦传》说：“归妹，女之终也。”干宝曰：“归妹者，衰落之女也。父既没矣，兄主其礼，子续父业，人道所以相终始也。”

3　说以动：即震这位长兄嫁他的小妹妹兑这位少女，因他们的父亲已过世，因此，长兄为父，代行嫁娶之事。说，即兑，悦。动，震也​‍‌‍​‍‌‍‌‍​‍​‍‌‍​‍‌‍​‍​‍‌‍​‍‌​‍​‍​‍‌‍​‍​‍​‍‌‍‌‍‌‍‌‍​‍‌‍​‍​​‍​‍​‍​‍​‍​‍​‍‌‍​‍‌‍​‍‌‍‌‍‌‍​。

4　所归妹也：即所嫁的人是妹妹。归，即嫁。

5　“征凶”，位不当也：中间四爻，九二、六三、九四、六五皆失位，居位不当，象征妹妹不是以正嫡正妻的地位嫁出去的，因此，嫁出去后如果不遵守礼制，会有一定的危险。《公羊传·庄公十九年》曰：“诸侯一聘九女。”兑非长女，只能是媵妾而已，不能是正妻嫡妻。

6　“无攸利”，柔乘刚也：六三爻、上六爻无应，柔爻都在刚爻之上，阴爻凌逼阳爻，因此，无吉利可言。王肃曰：“以正则有不正之凶，以处则有乘刚之逆也，故无所利矣。”用今天的话说，这位嫁给别人做小老婆的可怜的少女，动也是错，不动也是错，真的是动辄得咎，做人难，难做人了。

原文

象曰：泽上有雷，归妹，君子以永终知敝1。

象曰：“归妹以娣”，以恒也。“跛能履”，吉相承也。

“利幽人之贞”，未变常也。

“归妹以须”，未当也。

“愆期”之志，有待而行也。

“帝乙归妹”，“不如其娣之袂良”也。其位在中，以贵行也。

上六“无实”，承虚筐也。

译文

大象辞说：泽水之上有雷，卦为《归妹》，君子从卦象上得到启示，如果始则不善，那么终则无攸利，君子能够知始知终，知道其中的弊端。

小象辞说：妹妹出嫁时为媵妾，为娣，是为了能够长久地夫妇和谐，遵守妇道。像跛了一只脚一样，还能走路，接着是吉利平安。

有利于媵妾谨守妇道，没有改变正常的伦理关系。

将成年的妹妹随嫡姐嫁出去，如果不遵守礼制，是不妥当的。

反马回来的妹妹等待着长大成人，到达婚龄后再出嫁啊。

帝乙嫁妹妹，正妻衣袖不如媵妾衣袖漂亮，因为正妻地位尊贵，不必靠漂亮的衣裳来装扮自己。

女子祭祀时筐里没有食物，拿着的是空筐，没有做好祭祀的准备。

注释

1　永终知敝：《归妹》卦因阴爻凌逼阳爻，中爻不正，始则“征凶”，终则“无攸利”，君子见此象，知悦牵于私，动失其正，始既不善，始则“征凶”，那么终则“无攸利”，敝即在后。君子欲防患于未然，故宜永终知敝，不能以妾为妻，以贱妨贵，正嫡庶而严名分，以维大义之不敝。由此象辞，可以看出周代及其以前，媵妾在家庭中的地位比较低下，即使以情相悦，也会受到正嫡和丈夫的限制和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