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加强中国文化史的研究

如何加强中国文化史的研究

通过参加“中国文化史研究学者座谈会”，进一步认识到研究中国文化通史的重要性。因此，对如何加强中国文化通史的研究工作有些想法。

第一，需要加强对国内各个地区、各个民族文化特点的分析，并对这些具有特点的文化的相互交流融合过程进行探讨。

人类文化很早具有民族的、时代的、地区的特点。这在原始社会已经出现。例如新石器时代，黄河流域有仰韶文化、龙山文化等等，东南地区包括上海在内，就有青莲岗文化、良渚文化等等。这些文化都有明显的特征。到春秋战国时代，在许多地区还存在具有不同特色的文化，目前正在探讨的，就有楚文化、吴越文化、巴蜀文化等等。这都是从考古学的角度来探讨一些地区或民族的文化特征。从意识形态领域来看，同样存在着一些地区性的文化特征，在战国时代百家争鸣的过程中，有些学派的思想显然受到所在地区传统文化的影响。为什么儒家主要产生在东方的鲁国及其附近地，法家主要产生在北方的三晋地区，道家主要产生在南方的宋、楚地区呢？除了社会经济和政治上的原因以外，也还与地区性的传统文化有一定的关系。从文学史的领域来看，当时各个地区的文学也有其特点，这种特点往往和各地传统文化的特点是一致的。

中国从来是个多民族的大国，幅员广大。古代各个地区社会经济发展是不平衡的，文化的发展也各有特色。随着经济文化的不断交流，各个地区具有特色的文化彼此逐渐融合，成为促进全国文化进一步发展的重要因素。战国时代之所以会成为我国历史上第一个文化发展的高峰，固然有其社会经济和政治上的原因，而百家争鸣，各地具有特色的文化加强交流融合，也是个重要因素。我们觉得，加强对各个地区、各个民族文化特征的分析，并对其相互交流的融合过程进行探讨，是有助于中国文化通史研究的。

第二，需要加强对各个时各种门类文化的综合研究。

作为一个民族的文化，是一个整体。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是一个整体的两个方面，这两个方面是密切结合在一起的。为了便于做系统的研究，把文化现象分门别类，作专门的探索，写成各种文化“专史”，是很必要的。过去我们对各种文化“专史”的研究，已经取得很多成绩。例如各种科学技术史的研究，农业技术史和手工业技术史的研究，各种门类或各个时代出土文物的研究，思想史、文学史、绘画史、音乐史等等方面的研究，或者出版了专著，或者发表了不少论文。现在需要我们更上一层楼，在许多文化“专史”研究的基础上，作好综合的研究，作出高度的概括的分析，从而弄清楚各个时期文化发展的全貌和总的特点，弄清楚整个文化的历史发展过程。只有这样，才能写出融会贯通的文化通史。

要作好各种文化的综合研究，要写出融会贯通的文化通史，工程是十分艰巨的。因为我们要求的文化通史，既要“直通”，又要“横通”。“直通”，就是说要按照时代程序一直通下去，说明整个文化的发展进程，从而阐明文化的发展规律。“横通”，就是说要在每个时代里，把各种门类的文化现象加以沟通，找出其内在的联系及其共同的特点，从而综合地说明各个时代的文化特征。譬如说，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文化，既和以前汉代文化显然不同，又和以后唐代文化面貌绝然有别，究竟其主要特点是什么？只有弄清楚各个时代的文化特征，才能正确说明整个文化史的发展进程，从而阐明其发展规律。要一下子做好综合研究，得出大家同意的结论，是困难的。我们要提倡大家通力合作，鼓励百家争鸣。既要请从事各种文化“专史”研究的学者，从“专史”的角度出发，提出综观全局的看法，又要请从事断代史研究的学者，结合当时社会经济和政治情况，对一代文化提出总的看法。总之，需要各方面的史学工作者发挥所长，共同合作，参与这项综合研究的工程。譬如说，研究思想史的学者，可以探讨各个时代的某些思想对于当时各种文化现象的影响，从而辨明这个时代的文化特征。考古的学者，又可以从各个时代出土文物概括出当时的文化特征。这样由各方面学者进行探讨，当然会提出各种不同的看法。有不同看法，就可以展开讨论，便于进一步做好综合的研究。

第三，需要加强文化史研究工作中薄弱环节的探讨。

要作好文化通史的综合研究，还必须加强我们文化史研究工作中不少薄弱环节的探索。所谓薄弱环节大体有两种，一种是有些门类的文化现象，过去研究得不够，或者竟是空白，例如人民生活的历史、民俗史、宗教史等等，过去研究的成绩还不多。另一种薄弱环节，是指某些“专史”研究中还有薄弱部分。例如科学技术史的研究，过去对各种技术的发明的研究，已取得很多成就。但是对于许多科学技术的理论基础的探索，还很不够，还需要把它的理论基础做好研究，与思想史的研究沟通起来。同时还需要把科学技术的发明和发展，对社会经济发展的作用作出分析，对人民生活影响作出分析，这样才便于作好文化通史的综合研究。至于思想史的研究方面，在着重分析哲学思想的同时，要对科学思想作深入探索，以便弄清楚我国历史上各种重要科学技术的理论基础。总之，希望各种文化“专史”的研究者，在“专史”研究的基础上，放开眼界，通观文化全局，进一步做好融会贯通的研究工作。

第四，需要加强对中外文化交流方面的研究，把中国文化和世界文化发展联系起来进行探讨。

中华民族文化，有它自己的特点。在发展过程中，自己不断有创造和发明。这种创造和发明对世界文化的发展起着重要作用。中国文化广泛传布到世界各国，特别是东亚地区，毫无疑问对世界文化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同时我们又是个善于吸收外来优秀文化的民族，不断把外来的优秀文化加以融合，使得自己的文化不断进步成长。我国历史上如汉、唐两代，所以会出现文化发展的高峰，都与吸收和融合外来优秀文化有关。关于这方面的研究，需要进一步加强。只有作好中外文化交流的研究，才能正确说明中国文化在世界文化发展史上的地位。关于这一方面，希望研究世界史的学者多多帮助。

（原刊《中国文化研究集刊》1984年第1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