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19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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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财论

发财论经济发展简史在封建社会里,其唯一的经济基础在农业,唯一的财产是土地,唯一的希望是收获,所以在上者冀求着: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泰民安,他们所崇祀的是社稷之神,祈祷的是年成丰收,农民们所祝祷的,也是:“瓯窭满篝,污邪满车,五谷蕃熟,穰穰满家。”自从封建制度崩溃,土地私有制度成立,打破了贵族独占土地的特权,工商业资本的发达和货币经济的发展,又使地主们所霸占...

发财论

经济发展简史

在封建社会里,其唯一的经济基础在农业,唯一的财产是土地,唯一的希望是收获,所以在上者冀求着: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泰民安,他们所崇祀的是社稷之神,祈祷的是年成丰收,农民们所祝祷的,也是:“瓯窭满篝,污邪满车,五谷蕃熟,穰穰满家。”自从封建制度崩溃,土地私有制度成立,打破了贵族独占土地的特权,工商业资本的发达和货币经济的发展,又使地主们所霸占的土地不能成为社会上唯一的财产。本来在封建社会里,贵族是贵族的阶级,同时也是富的阶级,到工商业资本发达,富商大贾成千累万的财富,已足以匹敌王侯,商贾们生活的阔绰,也并不在王公大人之下,商贾们还利用他们灵活的手腕来和官僚交际,利用他们的财富来结交王公大人,子贡就因此与诸侯分庭抗礼,吕不韦用着他的投机的手段,投到了政治上来,因为他得到“安国君”的庶子这“奇货”,用宝玩珍物运动了“华阳夫人”,立为嫡嗣,后来他居然做起丞相来,封为“文信侯”。“长袖善舞,多钱善贾”,市场上便发生了投机和垄断的现象,急得孟老夫子大骂这批垄断市场的投机夫子为“贱夫子”。等到吕不韦这班人出来,把投机搬到政治上来,马上飞黄腾达,如果孟老夫子那时还在,更不知要怎样的大叹其世风日下呢。

囤积的理论

囤积居奇的理论,在春秋战国之间已被那些投机家分析得很透彻,我并不是瞎说,这里有书为证:《史记·货殖列传》引计然的话说:“积著之理,务完物,无息币。……论其有余不足,则知贵贱。贵上极则反贱,贱下极则反贵。贵出如粪土,贱取如珠玉。财币欲其行如流水。”《战国策·赵策》又说:“良贾不与人争买卖之贾,而谨司时。时贱而买,虽贵已贱矣;时贵而卖,虽贱已贵矣。”这些囤积居奇投机取巧的办法,不是已说得很透彻了么?我看现在那些暴发户和发国财难的,其方法和理论也无非是这些而已。在战国时代,那个以治学著名的魏国大臣叫白圭的,怕是我国第一个著名的投机专家,他的投机在“观时变”,抱着“人弃我取,人取我与”的态度,他说:“我治生产,犹伊尹、吕尚之谋,孙、吴用兵,商鞅行法是也。是故其智不足与权变,勇不足以决断,仁不能以取予,强不能有所守,虽欲学吾术,终不告之矣。”白圭尽管不肯告人,以为独得之秘,可是投机分子却愈来愈多,因为“富者,人之情性,所以不学而俱欲者也。”发财人人会想,投机人人想投,只是有没有本钱,有的投得不中罢了。

官商的混合

金钱万能,钱能神通,读书的据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做官的据说“千里做官只为财”。读书的想“学而优则仕”,做官的想“升官发财”。三百六十行,行行都为赚钱,就是做盗贼、做妓女的,也无非为财。为了财,什么三纲五常、礼义廉耻,都不在话下。所谓“金钱杀害世间人”真是千真万确。吕不韦问他的父亲:“耕田之利几倍?”答:“十倍。”问:“珠玉之利几倍?”答:“百倍。”问:“立国家之主利几倍?”答:“无数。”从想发财上去研究夺去政权,政权也成了发财的工具。刘邦在取得天下以后,有一天在他老人家面前吹牛!“始大人常以臣无赖,不能治产业,不如仲力,今某之业所就,孰与仲多?”这样“得意忘形”地把夺天下当作买卖做,他这批大生意当然要比他令兄发财得多多了。那些乱世英雄,用武力作本钱,想夺取政权来发财。那些官僚政客,用阴谋诡计作本钱,同样地想掌握政权来发财,其本钱虽然不同,想夺取政权则一也。想发大财则又一也。所谓“有财有势”,有了财,便有了势;有了势,便有财。握得政权,当然有势,也就有财了。过去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学,如今商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商,做官和经商,成了一事的两面,难怪国难中会有人发国难财……

发财的本钱

如此说来,经商要发财,必须多钱善贾,要有本钱,同时还得要智勇双全;英雄要发财,必须要用武力作本钱;政客要发财,必须要用阴谋诡计作本钱。没有这些本钱的人,或是想清高的人,那就休想发财,一辈子只有穷到底,尽你怎样接财神,财神不会降临,尽你做千百篇“送穷文”,送走不了穷鬼。

商人投机,百物高涨,苦了穷人,活不下去。英雄投机,涂炭生灵,死了穷人,无命可活。政客投机,贪污风行,害了国家,苦了人民。投机发财,其实无非是剥削人家而得来。天下纷纷,无非是想发财而闯出来的大祸,虽然也还是有其它的原因。

(原刊上海《民国日报·觉悟》1946年2月8日第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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