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秦始皇本纪后》经典散文与赏析

记秦始皇本纪后

记秦始皇本纪后

周历已移，仁不代母​‍‌‍​‍‌‍‌‍​‍​‍‌‍​‍‌‍​‍​‍‌‍​‍‌​‍​‍​‍‌‍​‍​‍​‍‌‍‌‍‌‍‌‍​‍‌‍​‍​​‍​‍​‍​‍​‍​‍​‍‌‍​‍‌‍​‍‌‍‌‍‌‍​。秦直其位，吕政残虐​‍‌‍​‍‌‍‌‍​‍​‍‌‍​‍‌‍​‍​‍‌‍​‍‌​‍​‍​‍‌‍​‍​‍​‍‌‍‌‍‌‍‌‍​‍‌‍​‍​​‍​‍​‍​‍​‍​‍​‍‌‍​‍‌‍​‍‌‍‌‍‌‍​。然以诸侯十三，并兼天下，极情纵欲，养育宗亲​‍‌‍​‍‌‍‌‍​‍​‍‌‍​‍‌‍​‍​‍‌‍​‍‌​‍​‍​‍‌‍​‍​‍​‍‌‍‌‍‌‍‌‍​‍‌‍​‍​​‍​‍​‍​‍​‍​‍​‍‌‍​‍‌‍​‍‌‍‌‍‌‍​。三十七年，兵无所不加，制作政令，施于后王。盖得圣人之威，河神授图，据狼、弧，蹈参、伐，佐政驱除，

距之称始皇。始皇既没，胡亥极愚，郦山未毕，复作阿房，以遂前策。云：“凡所为贵有天下者，肆意极欲，大臣至欲罢先君所为。”诛斯、

去疾，任用赵高，痛哉言乎！人头畜鸣，不威不伐，恶不笃不虚亡，

距之不得留，残虐以促期，虽居形便之国，犹不得存。

子婴度次得嗣，冠玉冠，佩华绂，车黄屋，从百司，谒七庙。小人乘非位，莫不恍忽失守，偷安日日。独能长念却虑，父子作权，近取于户牖之间，竟诛猾臣，为君讨贼。高死之后，宾婚未得尽相劳，餐未及下咽，酒未及濡唇，楚兵已屠关中，真人翔霸上，素车婴组，奉其符玺，以归帝者。郑伯茅旌鸾刀，严王退舍。河决不可复壅，鱼烂不可复全。贾谊、司马迁曰：“向使婴有庸主之才，仅得中佐，山东虽乱，秦之地可全而有，宗庙之祀未当绝也。”秦之积衰，天下土崩瓦解，虽有周旦之材，无所复陈其巧，而以责一日之孤，误哉！俗传秦始皇起罪恶，胡亥极，得其理矣。复责小子，云秦地可全，所谓不通时变者也。

纪季以酅，《春秋》不名。吾读《秦纪》，至于子婴车裂赵高，未尝不健其决、怜其志。婴死生之义备矣。

说明

贾谊、司马迁都认为，如果秦王子婴有庸主之才，能够得到一个也是中材的辅佐之臣，尚可保留关中一隅，不致沦为亡国之君。班固却不赞成这种看法，恰好汉明帝也对这个问题颇感兴趣，咨询于班固，班固便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并回家撰成了这篇论文。

详班固之意是说，秦朝到了二世，已经恶贯满盈了，“河决不可复壅，鱼烂不可复全”，“天下土崩瓦解”，即使周公复生也无法支撑，何况子婴。而且，子婴能计杀赵高，也不是无谋少决之辈，其才能甚至超过庸主，所以，秦之灭亡实际上是不可逆转的。

这个意思本可写成一篇贾谊式的论文，但班固这位殿前作赋之才却将它作为美文来写作了。如“子婴即位”之意，却用上“冠玉冠，佩华绂，车黄屋，从百司，谒七庙”五句，这分明是汉赋的铺张句式；如赵高死后，关中不旋踵而失之事，他也写成“宾婚未得尽相劳，餐未及下咽，酒未及濡唇，楚兵已屠关中”。才人技痒，见题难免忍俊不禁，但有些句子读来未免有些佶屈聱牙。

篇末用《公羊传》之语，以春秋时代纪季向齐国献酅以求保全季国祖庙之举来比子婴素车白马、奉符玺于汉高祖之事，傅会经术，乃是汉时风气，班固自亦不能例外。不然的话，就会被人讥为没有“理论修养”了，后世何尝不然！

集评

张裕钊曰：奇辞奥旨，萼附相承，而其气特雄直。篇末佐以经术，乃尔蔚然以茂，窈然而深。

——《两汉文举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