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马^①

岳飞^②

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③​‍‌‍​‍‌‍‌‍​‍​‍‌‍​‍‌‍​‍​‍‌‍​‍‌​‍​‍​‍‌‍​‍​‍​‍‌‍‌‍‌‍‌‍​‍‌‍​‍​​‍​‍​‍​‍​‍​‍​‍‌‍​‍‌‍​‍‌‍‌‍‌‍​。臣有二马，故常奇之​‍‌‍​‍‌‍‌‍​‍​‍‌‍​‍‌‍​‍​‍‌‍​‍‌​‍​‍​‍‌‍​‍​‍​‍‌‍‌‍‌‍‌‍​‍‌‍​‍​​‍​‍​‍​‍​‍​‍​‍‌‍​‍‌‍​‍‌‍‌‍‌‍​。日苆豆至数斗④，饮泉一斛⑤，然非精洁宁饿死不受⑥​‍‌‍​‍‌‍‌‍​‍​‍‌‍​‍‌‍​‍​‍‌‍​‍‌​‍​‍​‍‌‍​‍​‍​‍‌‍‌‍‌‍‌‍​‍‌‍​‍​​‍​‍​‍​‍​‍​‍​‍‌‍​‍‌‍​‍‌‍‌‍‌‍​。介胄而驰⑦，其初若不甚疾⑧，比行百余里⑨，始振鬣长鸣，奋迅示骏，自午至酉⑩，犹可二百里；褫鞍甲而不息、不汗^⑪，若无事然。此其为马，受大而不苟取^⑫，力裕而不求逞^⑬，致远之材也。值复襄阳^⑭，平杨么^⑮，不幸相继以死。今所乘者不然。日所受不过数升，而秣不择粟^⑯，饮不择泉，揽辔未安^⑰，踊跃疾驱，甫百里^⑱，力竭汗喘，殆欲毙然^⑲。此其为马，寡取易盈^⑳，好逞易穷^（21），驽钝之材也^（22）。

【注释】

①《论马》：选自《金陀粹编》。《金陀粹编》系岳飞之孙岳珂为辩岳飞之冤而编著。②岳飞（1103—1141）：南宋抗金名将。字鹏举，相州汤阴（今河南汤阴县）人。世代务农，他自幼读书，特别喜好《左氏春秋》和孙武、吴起的兵书。宣和四年（1122）应募从军，以功补承信郎，迁秉义郎。宋高宗即位，他因上书指责黄潜善、汪伯彦而被革职，于是投奔河北招讨使张所，随王彦渡河抵抗金人，他与金兵鏖战于新乡、太行山等地，屡建战功，后随宗泽守开封，为留守司统制。建炎三年（1129），金兀术渡江南侵，他在广德、宜兴坚持抵抗，第二年收复建康（今南京市）。绍兴九年（1139）秦桧与金议和，岳飞上表反对，极力主张收复北方失地。绍兴十年，金兵再度南侵，岳飞率领大军大败金兵于郾城，进兵到朱仙镇（今开封南四十五里），河北豪杰群起响应。正当他乘胜收复京城，而秦桧极力主和，一天之内下了十二道金牌催他班师，岳飞只得下令退兵。绍兴十一年，被召至临安，解除兵权，任枢密副使，不久被诬为谋反，下狱。绍兴十一年十二月，与其子岳云同时被害。宋孝宗时，下诏恢复岳飞的官职，谥“武穆”。宋宁宗时追封“鄂王”。宋理宗时改谥“忠武”。有《岳忠武王集》。③骥：良马。德：指马的内在品质。④苆：吃。⑤斛：量器，十斗为斛。⑥不受：不饮不食。⑦介：甲，披甲。胄：头盔。⑧疾：快。⑨比：及。⑩自午至酉：从正午到傍晚。⑪褫：剥夺，解除。⑫受大：食量很大。⑬不求逞：不图一时之快。⑭值：正当。复：收复。襄阳：今湖北襄阳区。⑮杨么：绍兴初年在洞庭湖岸各州县的农民起义军领袖。⑯秣：牲畜的饲料。⑰揽辔未安：刚跨上马，缰绳还没有拉好。⑱甫：刚刚，方才。⑲殆：几乎，近于。⑳易盈：容易满足。（21）易穷：力量容易穷尽。（22）驽钝：低劣​‍‌‍​‍‌‍‌‍​‍​‍‌‍​‍‌‍​‍​‍‌‍​‍‌​‍​‍​‍‌‍​‍​‍​‍‌‍‌‍‌‍‌‍​‍‌‍​‍​​‍​‍​‍​‍​‍​‍​‍‌‍​‍‌‍​‍‌‍‌‍‌‍​。

【赏析】

这篇文章名为论马，实际是在论人。有真实本领的“致远之才”，表现得既不苟且从事，也不急躁冒进，奔跑数百里，亦若无其事；而那种“驽钝之材”则华而不实，轻佻浮躁，行不到百里，便累得要死的样子。

作者运用对比的手法，先写良马，后写劣马，从饮食到奔跑时的精神状态，都一一做了对比，在对比中使彼此的特点都更为鲜明和突出。

文章具有深刻的寓意，在民族矛盾极其尖锐的时代，在抗敌图强与妥协偷安的斗争十分激烈的情况下，人才的问题便显得更加重要。

文章通篇都是寓意，但无一处直接谈到人才，处处在“论马”。而且对良马与劣马描写得十分具体形象，富有生活气息。文笔从容娴雅，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