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殊》主要事迹简介
苏曼殊苏曼殊(1884-1918年),广东香山(今属珠海市)人,生于日本横滨市。原名戬,后改元瑛、玄瑛,字子谷,小字三郎。始名宗之助。法名博经,号曼殊。祖父苏瑞文。父苏胜,号杰生,18岁流寓日本横滨经商,后为英资万隆茶行买办。生母系日女河合若,后由父妾、河合若之姐河合仙抚育。...
苏曼殊
苏曼殊(1884-1918年),广东香山(今属珠海市)人,生于日本横滨市。原名戬,后改元瑛、玄瑛,字子谷,小字三郎。始名宗之助。法名博经,号曼殊。祖父苏瑞文。父苏胜,号杰生,18岁流寓日本横滨经商,后为英资万隆茶行买办。生母系日女河合若,后由父妾、河合若之姐河合仙抚育。诞生后,即以河合仙为母,取日本名宗之助。6岁随嫡母黄氏归香山原籍,入私塾,学名子谷。9岁时,父亲经营失败,自横滨率妻妾子女返回香山。子谷以日女私生子之身份,难容于苏氏家族。
12岁时,父亲赴沪经商,子谷留在香山,为族人虐待,被迫离家出走,至广州六榕寺落发为小沙弥。犯戒被逐,随姑母至沪投父,进入上海一所教会学校学习,读书刻苦,深为英文教师西班牙人罗弼·庄湘所钟爱。子谷学佛不成,又失父爱,遂萌返日寻母之念,乃随表兄林子恒东渡,回到横滨,在孙中山挚友冯镜如所创办的华侨学校——大同学校读书,学名子谷,号曼殊。入校后,“常于暇时绘僧像,学念经,以为荣。所着之衣,所剃之头,一举一动,酷类僧人。同学咸呼之曰 ‘苏和尚’”(苏曼殊侄苏绍贤回忆)。不久,与河合仙重逢,并同至河合仙的故乡相州逗子驿樱花村。第2年回国。
16岁,在广州白云山蒲涧寺出家,曾在附近一座废寺闭关半年。
17岁,重返日本,在大同学校继续读书,自修美术、诗词,并曾一度师从在此执教的梁启超。横滨是孙中山建立兴中会和中国民主主义革命家频繁活动的地方,大同学校师生中如汤国顿、冯自由等都是孙中山的追随者,有着“澄清天下之志”,况且苏曼殊“思维身世,有难言之恫”(《题拜轮集》),所以在革命浪潮的推动下,他很快从一个不僧不俗的少年飘泊者,走上反清志士的道路。在“总角同窗”冯自由的介绍下,苏曼殊加入留学界的革命团体——青年会,并成为其中活跃的一员。当时曾有《以诗并画留别汤国顿》诗:“蹈海鲁连不帝秦,茫茫烟水着浮身。国民孤愤英雄泪,洒上鲛绡赠故人。”“海天龙战血玄黄,披发长歌览大荒。易水萧萧人去也,一天明月白如霜。”以鲁仲连、荆轲自况,悲愤壮烈,充分表达了他投身匡救大业的赴死之志。
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在大同学校毕业,进东京早稻田大学高等预科学习政治学。次年,转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预备学校——成城学校。当帝俄侵我东北日亟之时,率先签名加入“拒俄义勇队”。夏秋之间,根据孙中山指示,廖仲恺、苏曼殊等,曾秘密在森林中,由黄兴教授射击等军事知识。“义勇队”后改组为“军国民教育会”。在日期间,还曾与章太炎、张继、赵声等相往还。
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秋,返国。行前,包天笑有《送别子谷》:“激浪怒涛翻海水,腥风膻雨扑胡尘。低徊我自无言说,珍重前途为国民。”10月,到上海,任章士钊主持的《国民日日报》翻译,与陈独秀、柳亚子、何梅士等过从甚密。在日报发表文章、译文多篇,鼓吹反清,如宣传暗杀的《女杰郭耳嫚》等,并与陈独秀合作翻译雨果《惨世界》(后作《悲惨世界》)。12月,《国民日日报》停刊,苏曼殊到香港,持冯自由介绍信,访《中国日报》总编辑兼经理陈少白,“遂下榻焉。稚气未除,衣履不整,莫辨菽麦,性嗜闲食,行动怪诞,同事以其为书呆子,多不与语,独某君(陈少白)则勤招待,优渥备至。子谷在港,除某君外,别无友侣。”(王秋湄回忆)
光绪三十年 (1904年) 1月,在广州番禺金瓯山海云寺,拜智向铨禅师,受比丘戒、菩萨戒,皈依禅宗曹洞宗,法名曼殊。随即云游四方,飘蓬万里,先后到过南海波罗寺、韶关南华寺、衡山祝圣寺等处。3月,经香港到杭州,朝拜灵隐寺。然后到上海与旧友话别,启程去南亚各国朝圣。刘三有《送曼殊之印度》诗:“早岁耽禅见性真,江山故宅独怆神。担经忽作图南计,白马投荒第二人。”以东汉人西向求法,白马驮经故事相激励,期许极高。春,经川、滇出国,又经越南、老挝、缅甸,一路步行至泰国曼谷,驻锡龙莲寺,应邀在青年会讲学,并与当地僧众相辩难,现身说法,曼谷佛教界尊为曼殊大师。从名僧乔悉磨长老习梵文,称:“文词简丽相俱者,莫若梵文,汉文次之,欧洲番书,瞠乎后矣。”“梵文八转十罗,微妙瑰琦,斯梵章所以为天书也。”发愿作《梵文典》,在乔悉磨长老指导下,以两月之力拟就《梵文典》体例大纲。临行,乔悉磨长老赠梵文经卷多种,并鼓励道:“《梵文典》成,将为佛界添一盛事,千万努力!千万!”后又至锡兰,驻锡菩提寺。在一幅画上曾题词曰:“甲辰,由暹罗之锡兰,见崦嵫落日,因忆法显、玄奘诸公,跋涉艰险,以临斯土,而游迹所经,均成往迹。”苏曼殊继高僧法显、玄奘天竺求法壮举之后,只身徒步,万里投荒,穿越险山恶水,遭遇猛虎毒蛇,犯难图远,执意南行,倾其全部心力宏扬佛法,艰苦开拓中土佛教界与南亚诸佛国的交往之路,在佛教史上的贡献,为中国百年第一人。其执着与毅力,亦非常人所能及。
7月返抵岭南,旋至上海。秋,应邀在长沙实业学堂教授英文。同事有张继、杨德邻、杨守仁等。苏曼殊“除授课外,镇日闭门不出。无垢无净,与人无町蹊。娴文词,工绘事,然亦不常落笔,或绘竟,辄焚之。”并在明德学堂兼教图画。翌年暑期,去上海、杭州,挂单西湖白云禅院。后去南京,在陆军小学任教,结识赵声。赵声,字伯先,为着名革命家,时任新军标统。“余叹为将才也。每次过从,必命兵士携壶购板鸭黄酒。伯先豪于饮,余亦雄于食。既醉则按剑高歌于风吹细柳之下,或相与驰骋于龙蟠虎踞之间,至乐也”(苏曼殊自述)。赵死后,曾为作《荒城饮马图》。越一年春,又去长沙,复在明德学堂教授图画。同事有张继、王正廷等,学生有陈果夫。夏,到芜湖,任教皖汇中学。与陶成章、龚宝铨等来往。邓绳侯曾书赠苏曼殊:“寥落枯禅一纸书,欹斜淡墨渺余怀。酒家三日秦淮景,何处沧波问曼殊?”苏曼殊答诗云:“相逢天女赠天书,暂住仙山莫问余。曾遣素娥非别意,是空是色本无殊。”8月,到上海,与柳亚子、高天梅等缔交。
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 2月,与刘师培、何震夫妇赴东京。船经日本九州西海岸平户岛时,见“郑公石”,相传郑成功即诞生于此石之上,作《过平户延平诞生处》:“行人遥指郑公石,沙白松青夕照边。极目神州余子尽,袈裟和泪伏碑前。”4月,加入章太炎所发起的“亚洲和亲会”,并拟与章太炎同赴印度,因斧资匮乏未果。夏,至日本相州逗子与河合仙、姐姐荣子重聚。河合仙为《曼殊大师画谱》作序云:“‘月离中天云逐风,雁影凄凉落照中。我望东海寄归信,儿到灵山第几重。’吾儿少不聪明,兼作疾病,性癖爱画,且好远游。……今夏重来,余白发垂垂老矣。及检其过去帖,见其友刘子(按:刘三,刘季平)所赠诗,有云:‘享君黄酒胡麻饭(自注:上人虽不饮,每过我家,必强以一啜云),贻我《白门秋柳图》(自注:与上人同客金陵,上人手绘此图,精妙绝伦)。只是有情抛不了,袈裟赢得泪痕粗(自注:不知是何故)。’余询知其为思我及姐,亦下泪语之曰:‘吾儿情根未断也。’今吾儿又决心将谒梵土,审求梵学。顾儿根器虽薄弱,余冀其愿力之庄严。为诗一绝,以坚其志。”(周作人译)又赴淀江与河合若相会。有诗云:“柳荫深处马蹄骄,无际银沙逐退潮。茅店冰旗知市近,满山红叶女郎樵。”曾与章太炎在《民报》社同住。与章联名发表《赶告宰官白衣启》,反对清政府无理没收庙产;又作《儆告十方佛弟子启》,论佛教教义真谛,呼吁做真正佛教徒。在日期间,为《民报》撰稿、绘画,并着成《梵文典》8卷,章太炎作序,陈独秀称苏曼殊梵文研究为“千古绝学”。
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在日本出版《文学因缘》。8月,返回上海。后又到杭州,在韬光庵居住,有《夜闻鹃声柬刘三》诗:“刘三旧是多情种,浪迹烟波又一年。近日诗肠绕几许,何妨伴我听啼鹃。”
宣统元年(1909年),应佛学大师杨仁山长老、诗人陈三立之邀,至南京只洹精舍,主讲梵文、英文。后去日本养病,在东京与沈兼士、罗黑芷等寄居小石川,并在章太炎所办梵文班讲梵文,后与陈独秀在猿乐町同住。遇调筝人(歌妓)百助枫子,彼此相恋,百助谅其“空门中人,未应蓄内”,含悲离东京他往。苏曼殊为百助绘弹筝图:《东方之花——百助女史》。又作诗18首,多哀婉凄绝。冬,经陶成章推荐,苏曼殊赴爪哇,任中华会馆教习。在舟中,以旧体诗翻译《拜轮诗选》,是拜轮诗歌的第一个中文译本,也是中国第一部译诗集。作《题拜轮集》:“秋风海上已黄昏,独向遗篇吊拜轮。词客飘蓬君与我,可能异域为招魂?”意在自况。稍后,又作《拜轮年表》。“苏曼殊还遗下了一个不太容易认的,但确实不太小的功绩给中国文学。是他介绍了那位《留别雅典女郎》的诗人BYRON给我们,是他开初引导了我们去进一个另外的新鲜生命的世界。”(张定璜《SHELLEY》, 1923年)苏曼殊又将英译汉诗和英诗汉译编集为《潮音》,在《自序》中称:“拜轮、雪莱是英国两位最伟大的诗人,同样创造性地把崇高的恋爱作为他们表达诗意的主题”,“但他们表达时的方式却有如南北两极遥远地离异着。”“拜伦的诗像一种有奋激性的酒”,“雪莱审慎而有深思,是一位哲学家的恋爱者,雪莱在恋爱中寻求涅盘 ”。这是中国最早的外国诗歌评论。苏曼殊舟中遇罗弼·庄湘博士及其女雪鸿,后译《燕子笺传奇》为英文,赠雪鸿为念庄湘序。雪鸿赠其西诗数册,后苏曼殊在致友人书中曾说:“每于榔风椰雨之际,挑灯披卷,且思罗子不能忘弭也。”
宣统二年(1910年),加入南社。从本年5月至宣统三年(1911年)春,遍游中印度,参拜佛祖。“余至中印度时,偕二三法侣,居芒碣山中。山中多果树,余每日摘鲜果五六十枚啖之,将及一月,私心窃喜,谓今后吾可不食人间烟火矣。”后重至爪哇,12月返国。
辛亥光复后,会晤孙中山。时建国南京,固辞各方招致,不就官,称:“山僧日醉炉前,则亦已年!何遂要山僧坐绿呢大轿子,与红须碧眼人为伍耶?”章炳麟闻而赞之:“广东之士,儒有简朝亮,佛有苏玄瑛,可谓厉高节、抗浮云者矣!”孙中山称苏曼殊为“革命的和尚”。
1912年5月12日至8月7日,自传体文言小说《断鸿零雁记》在《太平洋报》连载。小说主人公,已遁入空门的年轻僧人——三郎,原有一未婚妻雪梅。父死后家运式微,生母亦无消息,雪梅之父遂爽前诺。而雪梅为一“奇女子”,不甘负约,三郎悲慨万端,不忍雪梅为其“郁郁而死”,“只好出家皈命佛陀,用息彼美见爱之心”。得知生母尚在日本之后,发愿寻母。雪梅赠以百金,助其东渡。在日本和生母、姨母团聚,原讹传三郎为山虎所噬,至此方冰释。樱山村会母一段,写得催人泪下:“甫推屏,即见吾母斑发垂垂,据榻而坐,以面迎余微笑。余心知慈母此笑,较之恸哭尤为酸辛万倍。余即趋前俯伏吾母膝下,口不能言,惟泪如潮涌,遽湿棉墩。”三郎在姨母处与表姐静子相见。静子“清超拔俗”,生母欲纳静子为三郎妇,静子亦赠以挑绣梨花笺示爱。但三郎已是槛外人,不能再落红尘,于是忍痛留书:“余实三戒俱足之僧,永不容与女子共住者也。”“今兹手持寒锡,作远头陀矣。”绝情而去。归国后,又获知继母力逼雪梅为富家媳,出阁前一夕,竟绝粒而死。三郎在斜阳丛冢中,苦苦寻觅雪梅,“踏遍北邙三十里,不知何处葬卿卿?”面对痴女子,“吾非木石,云胡不感?”但“断惑证真,删除艳思”,又为佛门清规所在, “儿女情长,殊堪畏怖”。三郎徘徊于“色”、“空”之间,宜其“弥天幽恨,正未有艾也”。《断鸿零雁记》是我国近代言情小说的开山之作,在人情与佛法的矛盾中,朦胧地表现着人性的醒悟,以及对合理人生的追求。
1912年5月至日本,后即往来于相州逗子海滨故居与上海之间。1912年12月至1913年夏,在安庆市安徽高等学校任职。时陈独秀为教务长。苏曼殊与郑桐荪(柳亚子妻兄)、沈燕谋等关系密切。1913年7月,就袁世凯窃国,在《民立报》发表《释曼殊代十方法侣宣言》,被称为《讨袁宣言》,传诵一时。讨袁运动失败后,作《南楼怀法忍》以励节操:“万物逢摇落,素娥耐九秋,缟衣人不见,独上寺南楼。”1913年11月至12月,在上海《生活日报》发表《燕子龛随笔》。1914年至1915年,在日本两年,与孙中山、肖纫秋、杨沧白、居正等相过从。1914年出版《汉英三昧集》。1917年秋,曾与蒋介石、陈果夫同住上海新民里。
诗以七绝最工。于右任评苏曼殊诗是“在明灵境中,尤入神化。”(《独树斋笔记》)郁达夫说:“他的诗是出于定庵的《己亥杂诗》,而又加上一层清新的近代味的。所以用词很纤巧,择韵很清谐,使人读下去就能感到一种快味。”(《杂评曼殊的作品》)
晚年寄情于文言撰作,多隐括身世,清丽凄婉,自成一格。除《断鸿零雁记》(1912年)外,尚有《绛纱记》(1915年)、《焚剑记》 (1915年)、《碎簪记》(1916年)、《非梦记》(1917年)、《天涯红泪记》(残稿)等。钱玄同说:“曼殊上人思想高洁,所为小说,描写人生真处,足为新文学之始基乎?”(《新青年》第3卷第1号,1917年3月)周作人说:“(苏曼殊)可以当得起大师的名号,却如儒教里的孔仲尼,给他的徒弟们带累了,容易被埋没了他的本性。”(《答芸深先生》,1927年)
1918年5月12日,以胃疾逝世于上海广慈医院。弥留之际,曾说:“一切有情,都无碍。”孙中山出资,命陈去病、汪精卫代为料理棺殓。
1924年6月8日,南社同人将其柩葬于杭州西泠桥侧,塔铭曰:“终隐浮屠,夙恋此湖,藏骨于此,可无惭于林逋。”(南社社员诸贞壮撰)。
全集、选集有:《曼殊全集》5册(柳亚子、柳无忌编,1928年)、《曼殊全集》(普及版,1933年)、《苏曼殊全集》(1936年)、《曼殊大师全集》(1947年)、《曼殊馀集》(柳亚子编,1940年)、《曼殊遗迹》(肖纫秋藏,柳亚子编,孙中山题签作《曼殊遗墨》,1929年)、《曼殊上人妙墨册子》 (蔡哲夫辑,章炳麟序,1919年)、《苏曼殊小说集》(1981年),《苏曼殊小说诗歌集》(1982年)等。
年谱有:柳无忌编《苏曼殊年谱及其他》(1927年)、柳无忌编《苏曼殊年谱》(《曼殊全集》第4册附,1928年)、柳无忌编《苏曼殊年表》(《曼殊全集》第1册附)、柳亚子编《重订苏曼殊年表》(1931年)、文公直编《曼殊大师年谱》(《曼殊大师全集》附,1947年)、马以君编《苏曼殊年谱》(马以君编注、柳无忌校订《苏曼殊文集》2卷附,1991年)等。
纪念集、研究论文集有:柳无忌编《曼殊大师纪念集》(1943年),柳无忌编、柳亚子着《苏曼殊研究》(1987年)等。
传记有:柳亚子《苏玄瑛新传》、黄鸣歧着《苏曼殊评传》(1949年),柳无忌着《苏曼殊传》(英文本,1968年;中文本,王晶垚译,1992年)、宋益乔着《情僧长恨》 (1987年),李蔚着《苏曼殊评传》(1990年)、王长元着《沉沦的菩提——苏曼殊全传》(1995年)、陈星着《孤云野鹤——苏曼殊》(1995)、邵盈武着《苏曼殊传》(1998年)、《苏曼殊传记资料》(台湾版)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