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16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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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西亚·洛尔卡《七 返回城市》全文

七 返回城市致安东尼奥·埃尔南德斯·索里亚诺纽约——办公室与揭露致费尔南多·维拉在乘法下面有一滴鸭子的血。在除法下面有一滴海员的血。在加法下面有一条稚嫩的血的河流,一条在城郊宿舍歌唱的河流,在纽约骗人的黎明宛似白银,水泥,轻风。我知道,有重重山岭。有智慧需要的望远镜。我知道。然而我并非来看天空。...

七 返回城市

致安东尼奥·埃尔南德斯·索里亚诺

纽约——办公室与揭露

致费尔南多·维拉

在乘法下面

有一滴鸭子的血。

在除法下面

有一滴海员的血。

在加法下面有一条稚嫩的血的河流,

一条在城郊宿舍

歌唱的河流,

在纽约骗人的黎明

宛似白银,水泥,轻风。

我知道,有重重山岭。

有智慧需要的望远镜。

我知道。然而我并非来看天空。

我来看浑浊的血液,

它给瀑布运去机器,

给眼镜蛇的舌头添上魂灵。

在纽约,每天要屠宰

四百万只鸭子,

五百万头猪,

要杀两千只鸽子使垂危者满足,

还要杀一百万头牛,

一百万只羊羔

和二百万只鸡,

把苍天搅得破碎支离。


与其在黎明

任凭无休止的牛奶列车

无休止的血的列车

和香料商人

成捆的玫瑰花的列车

通行,

不如去猎场捕杀狗群

或者呜咽着磨利刀锋。

鸭子和鸽子,

猪和羊羔的血液

在乘法下面滴注,

受宰割的奶牛的可怕的叫声

使谷地充满了痛苦。

哈得孙河在那里喝醉了油污。

我要向所有的人揭露,

他们不知道另一半人,

那无法挽救的一半,

在被遗忘的小动物

心跳的地点

为他们建起水泥的山峦,

在那里,我们都将倒在

钻机最后的狂欢。

我要唾你们的脸。

那另一半在吞食、歌唱,

在自己的纯洁中飞翔,

在倾听我的发言,

像门房里的孩子们

用小棍儿捅着洞眼,

昆虫的触角生着锈斑。

这不是地狱,是街道。

不是死神,是水果商店,

在那只猫被汽车轧碎的爪子下面

有一个世界,那里有破损的河流和无法测量的距离,

我听到蚯蚓的歌声

回响在许多女孩的心里。

锈斑,酵素,震颤的大地。

大地啊,你在办公室的号码里游泳。

我将做什么?整理形形色色的风景?

安排将变成照片、木块

和一股股血液的爱情?

不,不,我要揭露。

我要揭露冷漠的办公室的阴谋,

它们不播放垂危的痛苦,

它们抹掉森林的节目,

当受宰割的奶牛的惨叫

响彻河谷,

当哈得孙河喝醉了油污,

我情愿被那些受宰割的奶牛

吞入饥腹。

犹太人的坟墓

快乐的热度逃离了船的缆绳

而犹太人用莴苣心中冰冷的羞愧将铁栏杆推动。


基督的孩子们在睡觉

而水是一只鸽子

木材是一只草鹭

铅是一只蜂鸟

而蚂蚱的跳跃

还在安慰着火的活生生的镣铐。


基督的孩子们在划船

而犹太人用鸽子孤独的心充满了墙壁

所有的人都想从这颗心上逃离。

基督的女儿们在歌唱

而犹太姑娘

用山鸡孤独的眼睛注视着死亡,

千万个景色的苦恼使这只眼睛闪光。


医生们将自己的剪刀和橡皮手套放在镍上

当尸体的双脚

感到另一个被埋葬的明月可怕的光亮。

轻轻的完整的痛苦在靠近医院

而死者们每天脱去一套血的衣裳。


霜的建筑,

逃离秋天小小叶片的竖琴和呻吟

使最后的山坡变得湿润,

在礼帽的黑色中失去了声音。


露珠恐惧地逃离的天上的孤草

和通向强硬空气的大理石的白色门厅

展示着被鞋子昏睡的痕迹打破的寂静。


犹太人推动铁栏

但他不是码头

而一条条雪的船却聚集在他心中小小的台阶旁边。

雪的船将一个扼杀它们的水的人窥探。

墓地的船只

有时会使来访者失去双眼。


基督的孩子们在梦乡

而犹太人占据了他们船上的床。

三千犹太人在走廊的恐怖中哭泣

因为他们在共同努力将半只鸽子凑齐,

因为一个人有一只表的齿轮

另一个人有会说话的毛虫的战利品

另一个有充满锁链的夜间的雨水

另一个有活着的夜莺的指甲

因为那半只鸽子在淌着血呻吟

而那血却不属于它自身。


快乐的热度在潮湿的穹顶上跳舞

而月亮将古老的名字和压缩的蒜泥酱

抄写在自己的大理石上。

在僵硬的柱子后面吃饭的人们已经来临

还有牙齿洁白的驴

和吐字清晰的专家们。

碧绿的向日葵颤抖着

在黄昏的荒原

而整个墓地是硬纸板

和干抹布的口里的埋怨。

基督的孩子们已睡着

当犹太人紧闭双眼,

听到第一阵呻吟

便静静地将手砍断。

十字架上

月亮终于沿着马匹洁白的弧形停住。

一道紫色的光逃离创伤

将一个死去的孩子行割礼的瞬间映照在天上。


鲜血沿山坡而下天使们在将它寻觅,

但圣杯是风做成,它只得盛在鞋里。

瘸狗们抽着烟斗而一种热皮子的折磨

使在街角呕吐的人们那圆圆的嘴唇变成了灰色。

从干燥夜晚的南方传来长长的嚎叫。

原来是月亮用烛光将马匹的阳具烘烤。

一个裁衣专家将三位圣女

关在荔枝螺的紫色里

并在窗户的玻璃上向她们展示一具骷髅。

三个孩子在郊区

围着一头吓得直哭的白色骆驼,

因为黎明时它必须从针孔里钻过去。

十字架啊!钉子啊!针刺!

啊,针刺钉进骨头里直至使星球长满锈迹。

由于无人回头,天可以赤身裸体。

那时人们听到的声音洪亮,法利赛人[1]说:

乳汁充满了那头可恶奶牛的乳房。


人群将一扇扇门关闭

而一条条街道都下起了决心要打湿心灵的雨

这时傍晚呈现出躁动和樵夫们的迷离

昏暗的城市在木匠们的锤下奄奄一息。

蓝色的法利赛人说

那可恶的奶牛乳房里充满小小的石鸡。

但鲜血浸湿了他们的双脚而龌龊的魂灵

使庙墙上布满了湖水的星星。

人们早已知道拯救我们的确切时刻

因为月亮已经用水

将马匹的烧伤洗净。

于是寒冷者出来唱自己的歌

而青蛙则在河的两岸点上了灯笼。

那可恶的奶牛,可恶,可恶,可恶,

将不让我们睡觉,法利赛人说,

由于街道的混乱他们远离了自己的家庭

吐着祭献的盐并将醉鬼们推动

当鲜血在他们身后流淌伴随着羊羔的叫声。


正是那时

大地抛着翠鸟颤抖的河流苏醒。


[1] 法利赛人,古犹太人的一个派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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