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武帝书》经典散文与赏析

上武帝书

上武帝书

臣闻谦逊静悫，天表之应，应之以福，骄溢靡丽，天表之应，应之以异​‍‌‍​‍‌‍‌‍​‍​‍‌‍​‍‌‍​‍​‍‌‍​‍‌​‍​‍​‍‌‍​‍​‍​‍‌‍‌‍‌‍‌‍​‍‌‍​‍​​‍​‍​‍​‍​‍​‍​‍‌‍​‍‌‍​‍‌‍‌‍‌‍​。今陛下累郎台，恐其不高也；弋猎之处，恐其不广也​‍‌‍​‍‌‍‌‍​‍​‍‌‍​‍‌‍​‍​‍‌‍​‍‌​‍​‍​‍‌‍​‍​‍​‍‌‍‌‍‌‍‌‍​‍‌‍​‍​​‍​‍​‍​‍​‍​‍​‍‌‍​‍‌‍​‍‌‍‌‍‌‍​。如天不为变，则三辅之地尽可以为苑，何必盩厔、鄠、杜乎！奢侈越制，天为之变，上林虽小，臣尚以为大也​‍‌‍​‍‌‍‌‍​‍​‍‌‍​‍‌‍​‍​‍‌‍​‍‌​‍​‍​‍‌‍​‍​‍​‍‌‍‌‍‌‍‌‍​‍‌‍​‍​​‍​‍​‍​‍​‍​‍​‍‌‍​‍‌‍​‍‌‍‌‍‌‍​。

夫南山，天下之阻也，南有江淮，北有河渭，其地从汧陇以

东，商雒以西，厥壤肥饶。汉兴，去三河之地，止霸产以西，都泾渭之南，此所谓天下陆海之地，秦之所以虏西戎兼山东者也。其山出玉石、金、银、铜、铁，豫章、檀、柘，异类之物，不可胜原，此百工所取给，万民所卬足也。又有秔稻、梨、栗、桑麻、竹箭之饶，土宜姜芋，

水多鱼，贫者得以人给家足，无饥寒之忧。故酆、镐之间号为土膏，其贾亩一金。今规以为苑，绝陂池水泽之利，而取民膏腴之地，上乏国家之用，下夺农桑之业，弃成功，就败事，损耗五穀，是其不可一也。且盛荆棘之林，而长养麋鹿，广狐兔之苑，大虎狼之虚，

又坏人冢墓，发人室庐，令幼弱怀土而思，耆老泣涕而悲，是其不可二也。斥而营之，垣而囿之，骑驰东西，车骛南北，又有深沟大渠，夫一日之乐不足以危无堤之舆，是其不可三也。故务苑囿之大，不恤农时，非所以强国富人也。

夫殷作九市之宫而诸侯畔，灵王起章华之台而楚民散，秦兴阿房之殿而天下乱。粪土愚臣，忘生触死，逆盛意，犯隆指，罪当万死，

不胜大愿，愿陈《泰阶六符》，以观天变，不可不省。

说明

上书，是封建时代臣子向帝王建议、说理的文章。

据《汉书·东方朔传》记载，建元三年汉武帝经常微服出猎。但一方面“上以为道远辛苦，又为百姓所患”，另一方面“迫于太后，未敢远出”。于是，汉武帝不顾百姓生计，决定接受太中大夫吾丘寿王等人的建议，修建上林苑。东方朔为此上疏劝谏。

在封建社会，帝王被看作是万民之主，代表上天统治子民，只有上天才能对他有所制约。因此，东方朔这篇劝谏始终紧扣天人感应，婉言劝阻武帝修建上林苑。

作者首先极力陈述南山地势之险要、物产之富饶、百姓生活之无忧。然后笔锋陡转，一气指出圈地建苑的三弊：其一，若建造苑囿，则“绝陂池水泽之利，而取民膏腴之地”，势必导致国用缺乏，农民的生产和生活受到破坏。其二，毁田园而养麋鹿，“坏人冢墓，发人室庐”，会使百姓“怀土而思”，“泣涕而悲”。其三，狩猎活动将会给皇帝本人带来不测。三点理由极鲜明地指出围垣作苑非强国富民之道。这对于野心勃勃、欲建立大一统强盛的汉王朝的武帝来说，尚非撄其逆鳞。最后，东方朔又举殷纣王、楚灵王、秦二世纵欲挥霍以致国破身亡的史实，劝武帝引以为戒。

东方朔擅长辞赋，本篇虽没有华丽的铺张和渲染，伹短小精悍，论述深刻，既摆事实、讲道理，又善于利用皇帝所敬畏的“天命”来进行劝说，深得奏疏之体。

汉武帝在读了此疏之后，欣然赏给东方朔太中大夫的官职，并赐黄金百斤。但事后还是兴建了上林苑，可谓“虚心接受，坚决不改”了。

集评

浦起龙曰：以符应为儆省，以利害为指陈，咀吮之余，隽味流衍。

——《古文眉诠》卷三十五

吴汝纶曰：此篇及《化民有道对》皆有骚赋之气。

——《名家圈点笺注批评古文辞类纂》卷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