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农妇》原文、注释、赏析

农妇

邑西磁窑坞有农人妇，勇健如男子，辄为乡中排难解纷。与夫异县而居。夫家高苑，距淄百余里；偶一来，信宿便去。妇自赴颜山，贩陶器为业。有赢余，则施丐者。一夕与邻妇语，忽起曰：“腹少微痛，想孽障①欲离身也。”遂去。天明往探之，则见其肩荷酿酒巨瓮二，方将入门。随至其室，则有婴儿绷卧。骇问之，盖娩后已负重百里矣。故与北阉尼善，订为姊妹。后闻尼有秽行，忿然操杖，将往挞楚，众苦劝乃止。一日，遇尼于途，遽批②之。问：“何罪？”亦不答。拳石交施，至不能号，乃释而去。

异史氏曰：“世言女中丈夫，犹自知非丈夫也，妇并忘其为巾帼矣。其豪爽自快，与古剑仙③无殊，毋亦其夫亦磨镜者④流耶？”

【注释】①孽障：佛教用语。此处作为对腹中胎儿的昵称。②批：用手掌打。③剑仙：技能超凡入化的剑客。④磨镜者：唐人小说中女剑客聂隐娘的丈夫，是一个带有神秘色彩的人物。

【点评】孔子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然异史氏却一反传统，文中的农妇豪爽正直，勇力非凡，而且还能独立经营商业，自力更生，实在令人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