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李生》原文、注释、赏析

李生

商河①李生，好道。村外里余，有兰若。筑精舍三楹②，趺坐其中。游食缁黄③，往来寄宿，辄与倾谈，供给不厌。一日，大雪严寒，有老僧担囊借榻，其词玄妙。信宿④将行，固挽之，留数日。适生以他故归，僧嘱早至，意将别生。鸡鸣而往，扣关不应。逾垣入，见空中灯火荧荧，疑其有作，潜窥之。僧趣装⑤矣，一瘦驴絷灯檠上。细审，不类真驴，颇似殉葬物。然耳尾时动，气咻咻然。俄而装成，启户牵出，生潜尾之。门外原有大池，僧系驴池树，裸入水中，遍体掬濯已；着衣牵驴入，亦濯之。既而加装超乘⑥，行绝驶。生始呼之。僧但遥拱致谢，语不及闻，去已远矣。王梅屋言：李其友人。曾至其家，见堂上额书“待死堂”，亦达士也。

【注释】①商河：今属山东省。②精舍三楹：斋舍三间。③缁（zī）黄：僧人、道士。僧人缁服，道士黄冠，合称为“缁黄”。缁，黑色。④信宿：连宿两夜。⑤趣装：收拾行装。⑥超乘：腾身跨上驴背。

【点评】1.李生奇遇高僧，可谓遇到贵人。然而因为他故，未能学到佛理，实在可惜。漫漫人生，贵人可遇不可求，遇到而失之交臂，岂不痛哉！

2.“待死堂”之“待死”即等待死亡，体现异人的旷达，然而与高僧相比，岂不是小巫见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