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梁彦》原文、注释、赏析

梁彦

徐州梁彦，患鼽嚏①，久而不已。一日，方卧，觉鼻奇痒，遽起大嚏。有物突出落地，状类屋上瓦狗②，约指顶大。又嚏，又一枚落。四嚏凡落四枚。蠢然而动，相聚互嗅。俄而强者啮弱者以食；食一枚，则身顿长。瞬息吞并，止存其一，大于鼫鼠③矣。伸舌周匝，自舐其吻。梁大愕，踏之，物缘袜而上，渐至股际。捉衣而撼摆之，粘据不可下。顷入衿底，爬搔腰胁。大惧，急解衣掷地。扪之，物已贴伏腰间。推之不动，掐之则痛，竟成赘疣④；口眼已合，如伏鼠然。

【注释】①鼽（qiú）嚏：流鼻涕，打喷嚏。②瓦狗：瓦屋脊上形状如狗的饰物，传说可以镇邪。③鼫（shí）鼠：鼠的一种。④赘疣（yóu）：肉瘤。

【点评】1.打喷嚏打出的四个蠢蠢小物，落地便是“弱者肉，强者食”，按照弱肉强食的逻辑，梁彦应能一脚踩死这鼠状之物，结果它竟成了附于梁彦腰上的肉瘤，这是对强大者“人”的挑衅与嘲弄！

2.《聊斋志异》无所不可入文，蒲松龄连一个小小的喷嚏都不曾放过。想象丰富，小物瞬间变大物，活物竟能与人合为一体。一场虚构，生动逼真，让人信以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