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谕鬼》原文、注释、赏析

谕鬼

青州石尚书茂华①为诸生时，郡门外有大渊②，不雨亦不涸。邑中获大寇数十名，刑于渊上。鬼聚为祟，经过者辄曳入。一日，有某甲正遭困厄，忽闻群鬼惶窜曰：“石尚书至矣！”未几，公至，甲以状告。公以垩灰题壁示云：“石某为禁约事：照得厥念无良，致婴③雷霆之怒；所谋不轨，遂遭鈇钺之诛④。只宜返罔两之心，争相忏悔；庶几洗髑髅之血，脱此沉沦⑤。尔乃生已极刑，死犹聚恶。跳踉而至，披发成群；踯躅以前，搏膺作厉⑥。黄泥塞耳，辄逞鬼子之凶；白昼为妖，几断行人之路！彼丘陵⑦三尺外，管辖由人；岂乾坤两大中⑧，凶顽任尔？谕后各宜潜踪，勿犹怙恶。无定河边之骨，静待轮回；金闺梦里之魂，还践乡土。如蹈前愆，必贻后悔！”自此鬼患遂绝，渊亦寻干。

【注释】①尚书茂华：石茂华，字君采，青州益都（今山东青州）人。②大渊：大水塘。③婴：缠绕，围绕。这里指遭受。④铁钺之诛：砍头腰斩之类死刑。铁钺，刑戮之具。⑤沉沦：地下为鬼。⑥厉：恶鬼。⑦丘陵：坟堆。⑧乾坤两大中：犹言天地之间，指人间。

【点评】恶鬼祟民，当时还只是秀才的石茂华勇敢站出来，一篇“告鬼书”写得文采飞扬，气势逼人，吓退了恶鬼，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