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细柳》原文、寓意
细柳
宇宙间的星座
神密的宇宙一直是人们探索的对象。《甘石星经》是世界上最早的天文学著作,是由我国战国时期楚人甘德、魏人石申各写出的一部天文学著作的合称。
中都有个读书人家的女儿叫作柳少慧,因为她身材婀娜多姿,人们便戏称她为“细柳”。细柳自幼聪明过人,能解文释字,尤其喜欢读星相方面的书籍。但她生性沉默寡言,从来都没有谈论过是非祸福。长到十五六岁时,总是有人来为她说媒,她却一定要亲自目睹一下对方的相貌,几年过去了,却没有一个合她要求的,转眼她已经十九岁了。细柳的父母生气地对她说:“世上就没有你满意的男子吗?你准备当老姑娘吗?”细柳无奈地说:“我实在想竭尽所能,改变上天给我安排的苦命,但这么久了也没有办成,这都是我自己的命不好。从今以后,我一切都听从你们的安排。”
当时有个姓高的书生,出身于书香世家。他听说细柳聪明美丽,便与她缔结了婚约。不久后,两人就举办了婚礼,婚后二人相处得十分和睦。高生的前妻留下一个男孩,名叫长福,这年已经五岁了。细柳对待他就像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事事都周到细致。细柳回娘家时,长福总是哭着要跟她一同回去,即使骂他也无济于事。一年后,细柳生下一个儿子,起名为“长怙”。高生问她名字的含义,细柳说:“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希望他能一直留在我身边。”
细柳聪明好学,尤其爱看一些星相学方面的书籍。
细柳对女红针线等皆不留心,但却对田产的位置、租税的盈欠等十分内行。熟悉了高家的账目之后,细柳便对高生说:“家里的琐事,你以后就不要操心了,让我来试着当这个家吧。”高生听从了她的意见。细柳当了半年家后,家中的琐事便被安排得井井有条了。
这天,高生到邻村去喝酒时,家中来了一个收税的差役,赖着不走,还对家人恶语相向。细柳派出的仆人说尽了好话,但差役还是不走,细柳只好让书童把高生叫了回来,这才把收税的差役送走了。之后,高生笑着说:“细柳,这下你该相信慧女不如痴男的道理了吧?”细柳听后,低下头哭了起来。高生赶紧安慰她,但她还是不知为什么事而闷闷不乐。
村里有人要卖一口上好的棺材,细柳听说后不惜花高价要买回它,但手头没有那么多钱,就在亲戚家多方借贷。高生很反对她买下这样暂时无用的东西,但却不能阻止她。一年后,有个富人家死了人,要花数倍的高价买她家的棺材。高生认为有利可图,就来同细柳商量,但细柳却不答应。高生问她原因,她也不说,逼问得急了,她就会默默哭泣。高生十分不明所以,但又不忍心让细柳为难,便就此作罢了。
细柳不惜重金,买下一口上好的棺材。
一年后,高生二十五岁了。细柳突然开始禁止他出远门,甚至出外做客时,也总是令书童和仆人不停地催他回家。朋友们因此都笑话高生“惧内”。这天,高生应友人之约去喝酒,突然觉得身体不舒服,便告辞回家。谁知走到半路时,他突然从马背上跌了下来,很快就死了。当时正值盛夏酷暑,幸好丧葬用的棺木被褥都早有准备,因此才体面顺利地为高生办理了后事。村里人都佩服细柳聪明,有先见之明。
长福从此只能穿着破旧的衣衫,上山放牧。
父亲去世后,长福经常逃学,与放牧的孩童去游玩,不愿读书。细柳几次责骂,他也并不悔改。这天,细柳叫来长福说:“你既不愿意读书,我也不再强求。但小门贫户不养闲人,你换下衣服,与仆人们一同干活去吧。”说着就令他穿上破烂的衣服去放牧,晚上回来后与仆人一同吃住。
几个月后,长福后悔不已,就哭着跪在细柳身边,请求继续读书。细柳转身对着墙壁,置之不理。长福没有办法,只得哭泣着走出门外,继续上山放牧。秋尽冬来,他身无厚衣蔽体,足无长靴御寒,村里的人见后都可怜他,说了细柳许多的坏话。不久后,长福实在不能忍受,逃走了。细柳得知后也并不寻找。几个月后,长福憔悴不堪地逃了回来,跪在母亲面前,情愿受罚。母亲说:“知道悔改了吗?”长福答:“我一定悔改。”母亲便让他洗了澡,换上新衣,和弟弟长怙一同上学读书。
靴子
我国古代游牧民族大都会穿靴子,其形状与现代靴子较为相似,一般为牛皮、羊皮等缝制而成,也有少数为绸缎及布制品。
长福吃过这一番苦头之后,发愤读书,锐意进取,与之前判若两人。三年后,长福考中了秀才。御史中丞杨公看了他的文章后十分器重他,从此便按月补助他生活费用。
弟弟长怙的头脑十分迟钝,读了几年的书连书中人的姓名都记不住。母亲让他放弃学业去种田,但长怙平时闲散惯了,害怕受苦,故并不听从。母亲生气地说:“士农工商各有自己的本业,你既不能读书,又不愿耕田,难道想要饿死吗?”因此痛打了他一顿,从此让他与佣人们去耕种。
田里的活干完后,母亲又拿出本钱让他学做生意。长怙喜欢赌博,每赌必输,没多久便将母亲给他的钱一文不剩地输光了。回家后,他却谎称钱被贼偷了。母亲发觉后,将他打得死去活来。长福跪在地上替弟弟求情,母亲这才罢休。从此后,长怙一但出门,母亲就会暗中监视他,因此长怙的行为有所收敛,但并没有真心悔改。
骰子
赌博是一种拿财物作注比输赢的游戏,是人类的一种不良娱乐方式,包括由骰子演变而成的天九牌、鱼虾蟹骰子、扑克牌、麻将牌、轮盘等。因其对社会安定与对个人价值观的不利影响,故在世界大多数国家均被视为非法活动。
长怙想以远行的名义在外面玩个痛快,因此便对母亲说想同其他几个商人去洛阳做生意。母亲听后,毫不怀疑,马上拿出碎银三十两给他作为本钱,又替他准备好了行装,最后又拿出一锭金子交给他说:“这是你祖父留下的俸银,不能随意乱花,只是为你压压行装而已,迫不得已时才能用。况且你刚开始出远门学做生意,也不指望你能挣回多少利息,只要不亏本就可以了。”临行时又再三地叮嘱他。长怙满口应承着出了门,扬扬自得地同众人向洛阳的方向而去。
长怙拿着母亲给他的钱,整日以赌钱作乐。
洛阳的龙门石窟
龙门石窟位于河南省洛阳市南13千米处。其于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494年)时始建,直至北宋年间完成,现存佛像10万余尊,窟龛2300多个。
一进洛阳城,长怙就告别了同来的其他商人,住宿到了一位名妓的家中,整日花天酒地地玩乐。十几天后,长怙所带的三十两银子渐渐花光了,他想着口袋中还装有金锭,因而并不在意。这天,长怙只剩了几个铜板,便打开包袱,准备分割金子。这时他突然发现那个金锭竟是假的。长怙大惊失色,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身无分文,只好盼望着那个名妓能念在曾给她的好处上,不赶自己出门。
但没几日,突然有两个官吏拿着绳子走了进来,拴住他的脖子就走。长怙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伤心地问他们为何抓人。原来,那个名妓偷了长怙的假元宝,到县衙报了案。长怙被押到公堂上,无法辩白,被打至半死。押到狱中后,因无钱打点狱吏,又被日夜折磨,处境惨不忍睹。
银子花完时,长怙从包袱中取出金锭。
当初,长怙刚动身去洛阳时,母亲就对长福说:“你记住二十天以后,我要派你到洛阳去一次。我的事情太多,恐怕一下子又忘了。”长福问母亲原因,母亲便默然自悲,长福便不敢再问了。
长福牢记着母亲的话,到二十天后又去询问,母亲叹息着说:“你弟弟现在的轻浮行为,就像你过去逃学时一样。我不顶这个恶名,你又怎么会有今天呢?世人都说我残忍,有谁知道我夜夜都将枕头泪湿呢?”说着就伤心地哭起来。长福不敢答言,恭敬地听着。母亲哭完后又说:“你弟弟享乐之心未死,所以我就将假金锭交给他,让他受些折磨。现在他估计已身陷牢狱之中了,你去将他赎救回来吧。”长福立即来到洛阳,看到弟弟时,只见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兄弟相见,抱头而泣。
当时,因为长福被御史中丞宠爱,所以,长福的名气闻名遐迩。县令听说长怙是长福的弟弟,就释放了长怙。长怙同哥哥回到家后,仍害怕母亲发怒,就跪着爬到母亲面前请罪,母亲看着他问:“这下你满足了吗?”长怙流着泪不敢回话。从此之后,长怙痛改前非,家里的一切事情,都精心料理。但他心中还是很想去经商,却不敢对母亲说,就让哥哥去转告。母亲听说后很高兴,就借了一大笔钱,交给长怙。半年后,长怙就赚到了一倍的银子。同年,长福也考上了举人,三年之后又考中了进士。而此时,长怙的生意也越做越兴隆,成为了一名富商。
这时,做了太夫人的细柳已经四十多岁了,但她看上去还像三十几岁的人,而且衣妆朴素,与普通人家的妇人没什么分别。
长福带长怙回到家中,长怙跪在地上向母亲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