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19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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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最爱读的一本书

我所最爱读的一本书汉司与蒙合著的《世界史》,是我所最爱读的一本书。我这个人研究的方向曾有好多次的转变,在求学时代我欢喜研究中国经书和文书,不知怎样一来,有一个时期我的兴致忽然转移到西洋史上去,尤其爱读西洋上古史。因为它可以与中国上古史,相互参究,我记得我曾经把许多西洋上古史书里的埃及、巴比伦部分摘录出来,订成厚厚的一本,然后把各部书里所记得材料互校,以此订彼...

我所最爱读的一本书

汉司与蒙合著的《世界史》,是我所最爱读的一本书。我这个人研究的方向曾有好多次的转变,在求学时代我欢喜研究中国经书和文书,不知怎样一来,有一个时期我的兴致忽然转移到西洋史上去,尤其爱读西洋上古史。因为它可以与中国上古史,相互参究,我记得我曾经把许多西洋上古史书里的埃及、巴比伦部分摘录出来,订成厚厚的一本,然后把各部书里所记得材料互校,以此订彼,以彼补此,居然弄成了一部比较详细的埃及、巴比伦史。后来我感觉到如此著书,总不是根本的好办法,于是才把编辑西洋全史的野心放弃了。

在许多西洋史的读本中,读来读去,我觉得没有再比汉司与蒙合著的《世界史》好的了,这部书的好处:第一是记载详实;第二是描写生动。史书而有文学的趣味,但又不完全文学化,像有些历史故事书那样噜嗦得令人生厌。它恰好适得其中,刚合我的脾胃,我以为读西洋史的人,如果不想有高深的造就,则读这本书已经够了。

这部书还有一个好处,便是编辑体例的谨严。它的见解和方法,既不十分陈旧,也不十分新奇,它很可以给我们治中国史的人作一个参谋。我近来感觉得编中国通史的人,普遍有几种毛病:有的通史引经据典,固然有核实的好处,但教人读了好像是旧式的考据论文;有的通史分门别类,固然有眉目清楚的好处,但教人读了好像是《通典》《通考》的化身;有的通史满纸偏见,浮谈无根,教人读了不知所云;有的通史专抄旧文,毫无新见,教人读了一无所得。我们要补救坊间流行的各种中国通史的缺点,惟有效法汉司与蒙的大作:记事要详实但不可把古书的文字生吞活剥,要把古书的文句,融化成自己的文句;眉目要清楚,但不可把历史做成一本账簿;要寻源觅流,使整个的历史系统化;治历史要有新见解,但必要语语有据,不可随意乱说;体例要谨严,但不可专抄旧文,必要有自己的思想。我希望读汉司与蒙的这部大作的人,人人都能发觉坊间流行的中国通史不合作史的正格,慢慢造成一种舆论,使中国的史学家能去己之短,而学人之长。

(原刊上海《正言报·读书生活》1946年3月18日第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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