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16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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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天气怎么又热起来了

第四二二问天气怎么又热起来了大观园里天气热得快,这个我们前面已有分析,那是上一年的事情。可是过了一年,书写到第六十四回,大观园的天气又忽然提前热起来,我们不得不注意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第六十四回写贾宝玉由贾敬的灵前回来,进入怡红院,“只见院中寂静,悄无人声。有几个老婆子与小丫头们在回廊下取便乘凉,也有睡卧的,也有坐着打盹儿的”。明显是暑天气象。进到屋里,看...
第四二二问

天气怎么又热起来了

大观园里天气热得快,这个我们前面已有分析,那是上一年的事情。可是过了一年,书写到第六十四回,大观园的天气又忽然提前热起来,我们不得不注意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

第六十四回写贾宝玉由贾敬的灵前回来,进入怡红院,“只见院中寂静,悄无人声。有几个老婆子与小丫头们在回廊下取便乘凉,也有睡卧的,也有坐着打盹儿的”。明显是暑天气象。进到屋里,看到晴雯等人正在抓子儿玩,便说:“如此长天,我不在家,正恐你们寂寞,吃了饭睡觉,睡出病来,大家寻件事顽笑消遣正好。”接着看到袭人独自在里屋打结子,又说:“这么长天,你也该歇息歇息,或和他们顽笑,要不,瞧一瞧林妹妹也好。怪热的,打这个那里使?”接着写“芳官早托了一杯凉水内新湃的茶来,因宝玉素习秉赋柔脆,虽暑月不敢用冰,只以新汲井水将茶连壶浸在盆内,不时更换,取其凉意而已。宝玉就芳官手内吃了半盏”。通过这些描写来看,此时确在夏季。因白天自夏至之后便日见其短,既说“如此长天”,必是夏至前后的天气。而夏至一般是在农历五月,正是仲夏时节。

书中接着写贾宝玉由怡红院出来,去看林黛玉,半路遇见雪雁带着两个婆子手中都拿着瓜果之类,宝玉问她们这是要做什么,雪雁告诉他,林黛玉不知要祭奠什么。雪雁走后,书中写了贾宝玉一段心中所想:“据雪雁说来,必有原故。若是同那一位姊妹们闲坐,亦不必如此先设馔具。或者是姑妈的忌日?但我记得每年到此日期,老太太都吩咐另外整理肴馔,送去与林妹妹私祭。大约是七月,因为瓜果之节,家家都上秋季的坟,林妹妹有感于心,所以在私室自己奠祭,取礼记春秋荐其食时(时食)之义也未可知。”由这里看,此时却在七月,已经过了夏季,是初秋时节,应该在立秋、处暑之间。古时天气正常,节序分明,这个时候天不会那样长,也不会那样热了。同一回书,同一天的事情,关于天气的描写就不对插关儿。但是这还不算太过,我们还要看一下这一回书所写天气与以前的描写是否接茬儿。

我在前面已经说过,第六十一回林之孝家的带了柳五儿来向探春汇报,探春的丫头们已经在院中纳凉,明显与节令不符,因为此时尚在春季,过了清明没有几天,那么我们就从第六十一回接着往下理一理,看一看第六十四回是在什么节气。

第六十二回平儿处理完柳五儿和柳家的之事,书中接着写:“当下又值宝玉生日已到,原来宝琴也是这日,二人相同。”这一天同时也是平儿和邢岫烟的生日。大家当天在红香圃设宴为平儿过生日。史湘云喝多了,在一个青石凳上睡着,书中写:“果见湘云卧于山石僻处一个石凳子上,业经香梦沉酣,四面芍药花飞了一身,满头脸衣襟上皆是红香散乱,手中的扇子在地下也半被落花埋了。”北京地区的芍药,早花品种立夏即可开花,农历四月中旬花期最盛。清乾隆二十三年潘荣陛著《帝京岁时纪胜》载:“京都花木之盛,惟丰台芍药甲于天下……于四月间连畦接畛,依担市者日万余茎。”清·富察敦崇《燕京岁时记》载:“芍药乃丰台所产,一望弥涯。四月花含苞时,遍历城坊。”于此我们可知,史湘云醉卧芍药茵时当是四月份。在这一天的晚上,是众丫头为贾宝玉过生日,“寿怡红群芳开夜宴”,我们看他们的衣着:“宝玉只穿件大红棉纱小袄子,下面绿绫弹墨袷裤”。芳官则是“只穿着一件玉色红青酡绒三色绫子斗的水田小袷袄,束着一条柳绿汗巾,底下是水红撒花袷裤”,都穿得是夹袄夹裤,完全是晚春装束。第二天是平儿还席,宁府的佩凤、偕鸾两个打秋千。打秋千是春天的游戏,五黄六月,姑奶奶们绝不会去打什么秋千。正在打秋千时,有人来报,贾敬死了。

这一天的当天尤氏就赶到城外玄真观,在那里将贾敬尸身抬到铁槛寺,“三日后便开丧破孝”,一面等贾珍,书中写“掐指算来,至早也得半月的工夫,贾珍方能到来”。这个日期应该是把贾珍请旨的日期算进去了,因为第五十八回写“陵离都来往得十来日之功”,也就是说也就是五六天的路程,而贾珍回家,却是“店也不投,连夜换马飞驰”,若照这个速度,至多十天,贾珍也就到了铁槛寺。当时应是四月底的样子。贾珍回来后,“择于初四日卯时请灵柩入城”。这个“初四日”,应该是农历五月初四。自这一天起,贾宝玉须每日到宁府守灵,他是在这个时间内回到怡红院,见到晴雯等人,又到林黛玉处看望黛玉。这一天贾琏到家,第二天贾母、王夫人等到家。“又过了数日,乃贾敬送殡之期”,也就是说,贾敬送殡的日期顶迟超不过五月中旬。此一回书的结尾处写“遂择了初三黄道吉日,娶二姐过门”,这个“初三”应是六月初三。

这样一理就可清楚,这一回书所写乃是五月中旬左右的事情。虽然已是仲夏,但还不至于那样热,因为北方节气至少要比南方晚一个月左右,此时正是开镰割麦,杏子黄熟之时。更不能一下子就到了七月秋时。

自第五十八回到第六十五回,这几回书中的节序异常混乱,似乎存在着两套节序系统,这两套系统各自独立,又时时交错混杂,让人难辨冷暖。这本书若是一人所写,这种现象就匪夷所思,若是写一家之事,这种现象也难以解释。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曹雪芹确实是在一个底本基础之上进行的再创作。他在创作过程当中杂取百家之事,笔摄各处之人,融为一炉,又没有来得及作最后的润色修饰,才会出现这种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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