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子夜歌·寻春须是先春早》原文与赏析

子夜歌

寻春须是先春早，看花莫待花枝老。缥色玉柔擎①，醅浮盏面清②。

何妨频笑粲，禁苑春归晚③。同醉与闲评，诗随羯鼓成④。

【注释】①缥（piǎo）色玉柔擎（qíng）：缥色，淡青色，青白色。这里指青白色的酒。玉柔，这里指女人洁白柔嫩的手。擎，托举。②醅（pēi）：没有过滤的酒。③频笑粲（càn）：频频地欢笑。粲，露齿而笑，大笑。禁苑：是封建帝王的园林。因帝王所居之处，戒备森严，禁止人们随便通行，所以称王宫为禁，称宫中为禁中。④闲评：随意品评、议论，即没有固定题目的自由评论。羯（jié）鼓：是唐代很盛行的一种打击乐器，起源于印度，据说南北朝时从西域传入中国内地。

【赏析】这首《子夜歌》，有的本子调名为《菩萨蛮》。写的依然是行乐，是李煜与臣子诗文燕游行乐。行乐的地点，不是在宫内，而是追随着春的脚步，移步禁苑游春，和群臣吟诗联句。当然，也少不了酒，更少不了女性。

看来古人的行乐方式，远比我们想象的丰富。李煜的词中所写，只是其中一部分。

雍正帝的《十二月行乐图》告诉我们，他们每个月都可以行乐。正月观灯，二月踏青，三月赏桃，四月流觞，五月赛舟，六月纳凉，七月乞巧，八月赏月，九月赏菊，十月画像，十一月参禅，腊月赏雪。

和一般词先景后情不同，这首词开宗明义，表明了立场。

“寻春须是先春早，看花莫待花枝老。”意思是：莫负韶华，及时行乐。岂止是及时行乐，简直有种迫不及待、透支快乐的感觉。寻春吗？不要追着春天到来的步子跑，要走在春天的前面，早早地等着。这和“归时休放烛花红，待踏马蹄清夜月”一样，有种贪婪享受的意味。

看花吗，不要等到花枝空老，酒至微醺，花开至半，那才是最美的时候。携着美人、美酒和一干风雅的臣子，到禁苑寻春游乐。美人的纤纤玉手托着酒盏，新醅的春酒，有种春天般的色泽，盛在青瓷杯中，一汪莹碧。

上片写了寻春，饮酒。下片则写赋诗、晚归。

“同醉与闲评，诗随羯鼓成。”随行的宫人搬出羯鼓，何不来个击鼓吟诗？一干臣子，铺锦列秀，掞藻飞声。一干美人，流连穿梭，频频劝酒。

评是闲评，不拘形式，随意点评，兴致所致而已，如果弄得太过认真，就会失去闲游的闲适意味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到最后赢者负者，不分彼此，一齐同饮，都流露出几分醉意了。

不知不觉间，日已偏西。携着满苑春光，一路调笑戏谑，至宫内，已是暮色四合，华灯初起了。一个国君的快乐一日游，到此，也许尚没有完结。等待他的，或许是另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