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狼军师》原文、注释、赏析
狼军师
【原文】
有钱某者,赴市归,晚行山麓间,突出狼数十,环而欲噬。迫甚,见道旁有积薪高丈许,急攀跻执爬上避之①。狼莫能登,内有数狼驰去,少焉,簇拥一兽来,俨舆卒之舁官人者②,坐之当中,众狼侧耳于其口傍,若密语俯听状。少顷,各跃起,将薪自下抽取枝条,几散溃矣。钱大骇呼救,良久,适有樵伙闻声共喊而至③,狼惊散去,而舁来之兽独存。钱乃与各樵者谛视之,类狼非狼,圆睛短颈,长喙怒牙,后足长而软,不能起立,声若猿啼。钱曰:“噫!吾与汝素无仇,乃为狼军师谋主,欲伤我耶?”兽叩头哀嘶,若悔恨状,乃共挟至前村酒肆中④,烹而食之。
【注释】
①攀跻:攀登。:指断木,柴棒。
②俨:俨然,很像。舁(yú):共同用手抬。
③樵伙:砍柴的众人。
④酒肆:酒店,酒馆。
【译文】
有一个姓钱的人,一天傍晚从集市上回来往家走,经过一个山间小路时。突然跑出来几十头狼,合围过来要把他吃掉。情势急迫之下,钱某看见路旁堆有几丈高的柴垛,赶忙爬到高高地木桩上躲避。狼聚在下面爬不上去,其中有一些狼跑开了。没多久,它们抬着一只野兽回来了,野兽坐在中间,那情形就像轿夫抬着当官的一样。这群狼恭敬专注地倾听它的意见。一会儿,它们各自跳起来,开始把柴垛下面的木柴往外抽走,眼看柴垛快要坍塌了。钱某大惊失色地呼叫。过了好一会儿,正好有一群砍柴的人经过,听到呼叫声跑了过来,狼都吓跑了,只剩下被抬来的这头野兽,钱某与樵夫们都很奇怪地注视着它。它像狼又不是狼,眼睛圆圆的,脖子短短的,嘴很长,牙齿突出,后腿很长但是很软,不能自己站着,叫的声音像猿。钱某说:“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给狼出主意害我?”那野兽边磕头边哀伤地叫着,像是特别后悔的样子。大家一起把它挟制到前面的村庄酒肆中,烹饪之后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