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义疏》：皇侃创立的义疏典范

6．《论语义疏》：皇侃创立的义疏典范

南朝时期，义疏体成为经书《论语义疏》：皇侃创立的义疏典范注释的流行方式，梁代皇侃的《论语集解义疏》是硕果仅存的典范。

皇侃（488年—545年），梁吴郡（今江苏苏州）人，通晓《三礼》《孝经》《论语》，为梁武帝讲《礼记》而受到表彰，曾创作多部经学著作，唯有《论语集解义疏》传世。《论语集解义疏》成书于梁武帝大通年间（520年—534年），此后日渐风靡，直至北宋邢昺删削皇侃《论语集解义疏》而编成《论语注疏》，才逐渐取代了皇疏。皇疏日趋衰微，在南宋就失传了。幸运的是，皇疏早在唐代就传入日本，流传甚广，得以保存至今。

皇侃《论语集解义疏》，顾名思义，是给何晏《论语集解》所作的注解。皇侃采取的基本方法也是综合前人的《论语》《论语义疏》：皇侃创立的义疏典范注释。皇侃说“今日所讲，即是《鲁论》，为张侯所学，何晏所集者也”，用的是张禹传授的《鲁论语》和何晏的《论语集解》。又说“侃今之讲，先通《何集》（何晏《论语集解》），若《江集》（江熙《论语集解》）中诸人有可采者，亦附而申之。其又别有通儒解释，于《何集》无，好者亦引取为说，以示广闻也”，皇侃在何晏《论语集解》所采七家的基础上，又采用了江熙《论语集解》所引的十三家解释中的合理部分，其他儒生讲解《论语》的说法，没有被何晏提及的，也一并采纳进来，约有二十八家，再加上何、江、皇三家，共计引用达五十一家。据此可知，皇侃在著作中大量因袭前人的观点，当然引用本身也包含了判断，其中也有不少自创的观点。

道光九年刻本《吴郡名贤图传赞》中的皇侃像，清·孔继尧绘，顾沅辑

皇侃认为《论语》二十篇的篇名都是表达本篇主旨的标题。比如《八佾》，皇侃认为是“明季氏是诸侯之臣，而僭行天子之乐也”，又如《卫灵公》，皇侃认为是突出“卫国无道之君”。皇侃的说法难免流于牵强附会。上古的图书很多是单篇流传的，每篇取文章的前几个字作为篇题，这是惯例，《诗经》和《孟子》的篇题体例也与此相同。

皇侃还认为《论语》二十篇前后的次序，有着严密的逻辑关系。《学而》题疏称：“中间讲说，多分为科段矣。侃昔受师业，自《学而》至《尧曰》凡二十篇，首末相次，无别科。”皇侃说以前的《论语》是不分“科段”的，皇侃将之分为三层，分别是分篇、分章、章内分段。分篇，即分二十篇，每篇之下都有皇侃的论说，说明各篇次序的缘由，如说《学而》第一，皇侃说“言降圣以下，皆须学成……此书既遍该众典，以教一切，故以《学而》为先也”，再如《为政》第二，解释说“明先学后乃可为政化民”等等，又如解释《子路》次“颜渊”，认为子路“武为三千之标者也”，而颜渊“进业之冠，莫过颜渊”，故而“武劣于文”。分章，即每篇分若干章，讲述每章意思，如《子张》，皇侃在首章说：“此篇凡有二十四章，大分为五段，总明弟子禀仰记言行，皆可轨则。第一，先述子张语；第二，子夏语；第三，子游语；第四，曾参语；第五，子贡语。此是第一子张语，自有二章也。”将二十四章分为五段。章内分段，即将一章分为若干段，比如《雍也》“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皇侃说可分三段：“‘智者乐水，仁者乐山’为第一，明智仁之性。又‘智者动，仁者静’为第二，明智仁之用。先既有性，性必有用也。又‘智者乐，仁者寿’为第三，明智仁之功。己有用，用宜有功也。”科段说在南朝时本已流行，但尚没有用来讲《论语》，皇侃首创此法，受到读者的欢迎。

皇侃独创了“义疏”体的新形式。“义”即经义，“疏”即疏通，既疏经又疏注，先疏经后疏注，对经注作进一步的串讲和疏解。“义疏体”要求“详正而无剩义”，既对经注文义的解说周详明正，又能通贯其大义。汉代经师的讲经，章句是重要的诠释方法，形式上是离章析句，内容上既解释字词名物，又注重串讲大意、阐发义理，弊端是日渐烦冗，终于为学者所抛弃。魏晋时期，集解作为崭新的解经方法开始出现，特点是集合众人之解而断以己意，何晏《论语集解》是代表作。南朝时期，皇侃在何晏《论语集解》的基础上创制了“义疏”体，特点是“集用诸注以解此书”，即会通经典义理，加以阐释发挥；广搜群书补充旧注，穷明原委；逐字逐句讲解经文，以一家之注为主。总之，在“疏不破注”（不改变原注观点）的原则下，对经注文进行补充、发挥与解释（唐明贵《论语学史》）。皇侃的体例创造，为唐代《五经正义》的编撰奠定了基础。

总之，皇侃旁征博引，网罗殆尽，对《论语》进行分析讨论，博览而不杂、通达而不泥，取得了集大成的效果，《论语集解义疏》被称为里程碑式的力作。《论语集解义疏》不仅保存了此前《论语》研究的成果，成为研究六朝《论语》学的珍贵文献，还是六朝儒家义疏体唯一的传本，对于义疏学的研究也有重要的意义。